“是,正是王之。”
剑尖往里刺了毫厘,又停了下来。齐芙能够觉察到,魏杞呈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没有一剑杀死自己。
“王之是如何逃出厂卫监的?”
齐芙觉得好笑,又不想真的笑出来,反而激怒他,只能平静道:“舒王的人都快杀到奉天门了,摄政王现在才问这个问题,还有何意义呢?”
身后,魏杞呈片刻沉默。随即,压在齐芙脖颈上的长剑力道加深。
“如何没用?只要你在我手上,王之就不敢乱来!”
*
舒王所率军队势如破竹,铁甲破阵的声浪冲破奉天门的铜皮龙门,地厦之中破损的龙旗被秋风卷起。齐芙被魏杞呈挟持在奉天殿前,满身血污的王之冲杀进来,勒马停在地厦正中。
王之身上的铁甲遍布血迹,看不出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的脸上蒙着一张黑铜面具,只余一双眼睛在外。
在喊杀声和血腥气之中,齐芙看着他,忽然想起重生之初,自己刚刚见到他时,他也曾这般看着自己,虽满目温柔,却有着说不出的牵挂忧心。
他的目光如长绢,柔软却坚定的飘过来,从来不管前路是什么。
正如此刻,魏杞呈的剑抵在齐芙脖颈上,剑尖抵进去一寸,血珠迸发出来,一滴滴落到地上。
王之手握长剑,忍住了一剑射杀过去的冲动。舒王驾马在一侧,看着王之停下来,又看一眼被魏杞呈擒住的齐芙,高声道:“眼下情形,四弟还不肯迷途知返,就此收手吗!”
远处,魏杞呈一声冷笑。
“哈哈哈!我竟不知,三哥的手除了握笔,还能握剑!”
舒王还欲再说什么,王之握紧了手中剑,低声道:“舒王殿下,绮妃娘娘还在他手上,不可激怒。”
舒王点头,收了声。
王之一提缰绳,战马往前走了两步,魏杞呈立马喝住:“再往前,我便立刻杀了她!”
王之停下来,仔细观察着魏杞呈握剑的手,说话之时,仍在寻找他动作中的漏洞,“放了娘娘。”
魏杞呈闻言,剑尖反而更抵进去一些,齐芙吃痛,面上顿时煞白。
王之觉得,即便是今日谋划全数毁掉,他也无法再忍受一刻。想将魏杞呈碎尸万段的怒意,已经快要灭顶。
握剑的手一抬,远处,齐芙已然看出他的想法,忙摇头制止他。只是因着长剑加身,只能轻微一晃。
可就是这样轻微一晃,也能让王之冷静下来。他再度垂手,深吸口气,与魏杞呈商议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奉天殿中传来一阵哭嚎。
尖利的哭嚎声中有男有女,从殿门中冲出来,刮肉一般从每个人的耳中穿过。
王之心头一凛,握紧的手微抬,视线紧紧盯着魏杞呈持剑的手。
紧接着,奉天殿的大门从里被打开,哭嚎声更是不可压制的传出来。魏杞呈一愣,视线从王之身上移开些许。
大开的殿门中,张怀恩立在正中。魏杞呈离他很近,近到能看见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幽深双瞳中难以抑制的悲痛。
寒意从头到脚侵袭,让人如堕冰天雪地中。
他几乎不敢听,却不得不听。
张怀恩的声音高而颤抖,宣泄般喊了出来:“陛下!驾崩了!”
陛下......
皇兄......
驾崩了!
魏杞呈持剑的手一抖,剑尖离齐芙远了毫厘。
就在这一瞬间,一柄长剑径直飞来,准确无误地扎进魏杞呈手腕中。
长剑力道之大,直接将魏杞呈手腕整个穿透。一股强力之下,魏杞呈整个人被长剑一带,飞到殿门之上。
长剑从魏杞呈手腕中穿出一半,剑尖钉在殿门上,连带着魏杞呈整个人,都被钉在殿门上。
鲜血如柱般流下来,将他蟒袍上的金线刺绣尽数染红。忍着剧痛,魏杞呈转头看向殿内。
那张熟悉的御榻之上,魏杞泽正静静躺着。如少时每每同睡之时一般,端正,安静地躺着。
魏杞呈艰难地看过去,只看一眼,两行泪就滚落出来,落到手腕上,混着鲜血一同流了下去。
另一边,王之翻身下马飞身过去,一把将齐芙搂住,“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