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竹虽不放心,却也只能由着她,替她盖好被子,放下床帘后,便轻手轻脚退到外面。
王之守在门外,见文竹出来了,眼神往里飘了一下,很快便收回来。文竹并未注意到,只小心关了门,又嘱咐他:“娘娘累了,在里间午歇。今日风大,王内侍辛苦些,还请守好门,莫让人进去惊扰了娘娘。”
王之应下。
文竹还有杂事要忙,与王之交代两句后便走了,留下王之一人守在偏殿门外。
皇上不来的时候,延庆宫总是安静的。尤其是偏殿,更是除了风声落叶声,再少有旁的声音。
王之端端正正站在门外,心里记着齐芙的伤,记着齐芙今日与康王交谈,隐隐约约的,竟觉出一丝不安来。
自己本想救她出去,她却只想留在宫里,用自己的方式去报复。自己对她言听计从,虽决定了由着她去做,自己跟在后面想尽办法护着她顺着她。可不知为何,王之眼睛望着远处宫檐,似又看见康王沉静淡然的样子,一瞬凉风穿心,抖起几分寒意。
正待细想,就见一位手持扫帚的绿裙宫女进了偏殿院里,低着头扫落叶。王之的思绪被打断,想要移开眼神,却见那洒扫宫女瞥了一眼自己,又低头憋笑。
王之本就是个习惯冷脸的人,只因挂着这副宦官身份,才不得不时刻端着平和神色。此时见小宫女瞅着自己发笑,心生不悦,却不能黑脸,只好移开眼神,假装看不见。
只是眼睛虽移开了,耳朵却躲不开她的声音。
“王内侍。”
小宫女往前挪了几步,小声唤王之。
王之下意识后退一步,左手半展护住殿门。
小宫女瞧他正经模样,更是憋不住笑,小声说道:“她们都说,你若蒙着面,只怕比宫门那内卫,更像内卫呢。”
似是说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小宫女话一出口,自己就乐的直不起腰,眼角都笑出两滴泪来。
王之看着她,也不笑,只淡淡道:“娘娘在里间午歇,切莫扰了娘娘。”
小宫女笑容收住,一时有些尴尬。心道这王内侍平日跟在娘娘身后,最是乖巧顺从。怎的自己同他说句玩笑话,他却如此冷然。
心里嘀咕,却因王之如今是娘娘眼前红人,又得了陛下赏赐,轻易惹不得,便握着扫帚麻利扫干净落叶,逃也似地离开了偏殿。
等那宫女身影消失连廊后,王之平静的脸,倏地冷下来。
冬日的天,暗的总比暑天更快。
王之守在门外,身体还没冷透,就见文竹端着红木托盘进了偏殿,走到自己面前。
“娘娘还没醒?”
听见文竹声音,王之才突然发现,原来天都黑了。层层厚厚的黑云,由天边而来,乌压压盖在头上。地上的宫灯,就变得耀眼起来。
王之扭头看向门内,小声道:“一直没动静,许是还没醒。”
文竹端着托盘,想进去瞧瞧,又忍住了:“娘娘今日应是累了。我再等等,若再等两刻钟没动静,我再进去吧。”
王之心里有惦记,此时见文竹守在门外,心里也颇为放心,这才开口说有事:“我要回耳房取个东西,还请文竹姐姐帮我守上片刻。”
文竹笑笑,只道快去。
王之颔首一谢,转身往耳房方向走去。
王之刚刚走出偏殿,等在门外的文竹就听见屋内传来轻微动静,忙推门进去了。
门一开,帘一掀,冷风又如长剑刺进来。齐芙坐在床上,忍不住裹紧厚被,皱眉往外看。
“文竹?”
“娘娘,是奴婢。”
文竹进了里间,把托盘放到床边春凳上,钩起床帘去回话。
齐芙探头看向窗,只见外面天色已暗,红黄宫灯已经亮起。心知一日又将结束,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我竟睡了这么久。”门关上后,屋内的热气又渐渐聚拢,齐芙已经看见春凳上的托盘,里面整齐放着帕子、纱布与金疮药,便侧着身子,把左臂露给文竹,“现是几时了?”
文竹动作轻巧,将她中衣里衣脱下一半,拆开已染血的纱布,一看见那捣成泥般的血肉,脸上神色立马难看起来。只怕又被娘娘看见,忙低头去取干净帕子,轻轻擦拭着。
“回娘娘,刚到酉时五刻。”
见骨的伤,即便被轻柔对待,也是痛到钻心。齐芙忍着痛,唇色渐渐惨白。本想说两句话分神,可每每刚要张口,就痛到失声。
既如此,只好用尽全力去忍。等在死活之间来回好几次,额头冷汗湿了青丝,才终于等到文竹给自己重新换了药,仔细包扎好。
头脑昏沉,齐芙搭着文竹的手起身下床,脚刚落到地上,就听外间传来叩门声。
文竹抬头,大声问道:“谁?”
叩门声停下,响起一个清亮舒缓的男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