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单膝跪地压住刺客双腿,将他死死定在地上,与此同时左腿迅猛一踢,将刺客手中短剑踢出老远。
制伏刺客后,听见齐芙说话,王之才惊觉自己露了馅,脸色顿时讪然。
齐芙倒也没多想,只是将发簪藏在手心,走上前去看那刺客。王之怕刺客再度挣扎伤到齐芙,下意识侧身转横,双腿交叠如锁扣,紧紧扣住刺客双腿,一手绕至刺客前脸将他脖颈锁住,手腕一抬就将他整颗头颅箍在手臂中,与此同时,另一手迅速将他双手拐至背后反剪。
这是独属内卫的擒拿动作,天下无人能解。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禁锢转换只在眨眼间。那刺客刚想挣扎,便四肢受限如困铁笼中。
齐芙看得呆了,忍不住心内感叹:怪不得这人能从小内侍做到御马监去,原来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这样的人才,自己前世竟对他没有半分注意,真是可惜!
王之担忧齐芙安危,只顾着锁住刺客,等刻在骨子里的动作已经做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有所暴露。一瞬紧张,心虚地抬头看向齐芙:“娘娘,要将此人押去奉狱受审吗?”
“不急。”齐芙从未亲眼看过内卫搏斗,丝毫不觉有异。只是攥着云纹发簪走上前,在蹲下身的一瞬间,猛然抽出发簪狠狠划向刺客脖颈!
发簪通体刻云纹,凸出的云纹圆滑别致,在细嫩的脖颈间重重划过后,留下几道形状特殊的血痕。
刺客受痛,立刻痛哼出声。黑衣面具下,那刺客只剩一双眼睛狠狠瞪着齐芙,其中恨意毫不掩饰。
齐芙浅浅一笑,将云纹发簪藏进袖筒。王之擒住刺客,在齐芙还来不及阻止时,已经伸手揭开了他的面具。
刺客面具被揭开,露出一张令二人熟悉又陌生的脸。
说熟悉,是因为齐芙与王之都知道,此人便是今日早朝黑风祸乱的始作俑者—僧人延觉。
此人本是一位寻常佛家弟子,只因魏杞泽继位后禁佛尊道,大肆驱逐残害佛门中人,因此心生愤恨决意替天行道:不仅以黑风名义昭示暴君,还要杀了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让他体会剜心之痛。
十分无辜,齐芙这位盛名在外的“宠妃”,又被狗皇帝连累一回。
可说陌生,是因为此人来自宫外,不能暴露重生身份的二人,自然只能装作从未见过。
齐芙尚且有几分演技,能够装出困惑的神情:“此人脸生,本宫从未见过。”
话毕同时,王之也冒然开口:“奴婢并未见过此人。”
话一出口,王之汗颜,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
其实不擅作假,也怪不得王之。他自小就进了内卫训所,面对同门厮杀向来习惯只争拳脚。论杀人施刑,王之擅长,可这说谎遮掩的本事,却有些生疏。
扮演内侍已是勉强,再要当着齐芙的面说谎,实属艰难。
好在齐芙自己也是心虚扯谎,并未仔细去听王之的话。两人互相演了一出拙劣戏码后,齐芙记着自己计划,于是趁着文竹还未回偏殿,起身走到窗旁,捡起被王之踢飞的那柄短剑。
“王之,”齐芙举着剑,剑柄对着王之,“刺我一剑。”
王之被吓到,哪敢伸手接剑。齐芙握着剑,算着时间文竹也快回偏殿了。一时心急顾不上解释,回手就往自己左臂上狠狠割了一剑。
剧痛穿心,鲜血立刻渗出衣袍。
王之惶然飞身去夺剑,脚下松开同时,刺客延觉趁机逃脱。王之手刚触到齐芙手中短剑,延觉就已跑出偏殿。
与此同时,文竹惊慌高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保护娘娘!”
王之夺下短剑,转身就要去追延觉。齐芙抓住他的衣袖,摇头制止:“不要追。”
王之回头:“娘娘?”
来不及解释,文竹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偏殿。齐芙见状膝盖一弯,捂着左臂剑伤倒向王之。王之立马扔剑回身,右膝点地将她稳稳托住。
文竹惨白着脸冲进偏殿时,就看见半身染血的齐芙,虚弱不堪地倒在王之身上,地上还有一柄带血的短剑。
项上人头似乎在此刻已然脱离出走,文竹脑中空白,凭着本能冲到齐芙身边跪下,出声时眼泪已经落下:“娘娘!娘娘!”
这一嗓子喊出来,整个延庆宫顿时乱作一团。
跑去告知廷尉绮妃遇袭的、搜寻刺客的、传太医的、给齐芙止血上药的、慌里慌张跑去后院前门守卫的,整个延庆宫的宫女内侍齐齐出动,个个慌得像要赶投胎。甚至连膳房那两位厨子都举着锅铲和烧火棍冲出来,稀里糊涂中作出一副舍命护主的英雄神色。
齐芙坐在茶座上,闭着眼睛任由一群人忙来忙去。等到太医给自己包扎好伤口退下后,就听见守侍通传:“陛下驾到!”
绮妃遇袭,此刻宫人们都怕祸及己身。见陛下驾到,齐刷刷跪在地上头脸贴地,除了接驾请安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