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假设一下啊,将来不管是那个企业盈利了之后,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县里的领导觉得这是一个好企业,干啥要便宜外人呢?”
陈铁柱也没卖关子,接着说道。
“那么辛苦打拼的人,在即将采摘丰收果实的时候,果子被人家给摘走了。到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能干这样的事?”高晓光反问了一句。
“领导,您能在县里待一辈子吗?”陈铁柱也笑眯眯的反问了一句。
高晓光答不出来了,因为他不可能在县里待一辈子。也没法打包票,下一位领导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有人动这样的念头,那也是很可能的。
“还有一个小问题,就是将来这个企业的话语权掌握在谁的手里。”陈铁柱又接着说道。
“这些资产的评估与界定等等,这个都是需要明确的事。这样看起来确实对县里有好处,反倒容易让人没有信心。”
“因为行政手段干预企业的发展例子真的是太多了,我个人来讲宁可干一锤子买卖,到时候我就安安稳稳经营自己的就完了。”
“这是一条好路子,但是也是最容易会走歪的路子。所以早前我也跟您说过,与其接手县里的企业,反倒不如白手起家来得干脆。”
“就说这两家企业资产的核算,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价值。我敢说,现在他们账面上的资产,真正核算到时候肯定会缩水很多。”
“我给的钱多了,我不甘心。我给的钱少了,又有人会说三道四。这玩意本来就是一本良心账,也将会是诸多国营企业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很多人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国家吃亏啊。但是呢,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吃亏?”
听着陈铁柱的话,饭桌上再次沉默起来。
反倒是韩老爷子皱了皱眉,“你小子这是话里有话啊?你所在意的,跟你嘴里说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爷爷,有啥不一样啊?”韩秀英好奇的问道。
陈铁柱跟高晓光说话的时候,她不好插口。但是自家爷爷这里呢,就没啥关系了。
韩老爷子乐了,“这小子话里话外说的意思啊,你就得反过来听。他说得很多,企业的价值没法准确去衡量。”
“那么如果说要是人为进行干预,把企业的价值做得很低呢?会不会就以一个非常低的价格把这家企业买了去?”
“老爷子,您这个话说得不差。这里边能够做的活有很多,但是究竟该咋样去衡量,还真的不好去界定。”陈铁柱笑着点了点头。
“凡事都是一体两面,吃亏和占便宜,也是如此。做买卖,基本上都想占便宜。没便宜可占的话,这个买卖做来干啥?”
“但是针对县里目前的情况来讲,即便是县里吃亏了,要是真的能够把这两家企业给盘活、盈利,那么县里到底是吃亏还是占便宜?”
“将来不管是我还是别的人接手这两家企业,也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就看这个心思究竟是从哪个方面来考虑的,是这么个道理吧?”
高晓光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些企业的处理过程,还真的蛮复杂啊。想要做点事情,咋就这么难呢。”
“哈哈哈哈,难的不是事,而是人心。”陈铁柱笑着说道。
“所以咱们很多时候都会有一个习惯,那叫遵循先例。反正有人带道儿了,是好是坏,跟咱都没啥关系。”
“要都是那样的话,这个工作还咋开展啊。”高晓光说道。
“所以啊,在您的领导下,咱们县才有希望。”陈铁柱乐呵呵的接了一句。
高晓光一愣,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老首长,您说,他是不是挺滑头的。”
韩老爷子也乐了,“确实挺滑头,不过他这也是在替你着想。想做事难,想要做到无可挑剔就更难。”
“其实有时候很多问题,都是在不断的探讨和摸索的过程中,才能够总结出经验的。你们两个现在讨论的事情,其实放在全国任何一个市县,也都会去面对。”
“铁柱的话,是提醒,也是警钟啊。将来你们在做这些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提高警惕,稳扎稳打才行。”
高晓光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这小子就这样,总是不把话给说透。”
“我多冤啊,哪次不是被你算计?小刘,你是见证人。”陈铁柱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我、我……,我只有听的份啊。”
听他把自己给扯进来,小刘急得脑门都冒汗了。
“你就听他胡扯吧。”高晓光乐了。
“不过今天的收获也是真的很多,最起码我将来在主张国有企业改革的过程中,肯定是要经过多次讨论才行。”
也算是把话都说开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说得透彻了,心情也就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