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宿芒已经习以为常,将一根烤肠递给她,垂下眼眸,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祖宗,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洱瑰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眼神里满是得逞的狡黠。
她气性来得急,也去得快,咬了一口烤肠,挥挥手示意扶宿芒拿走,又乐滋滋地继续挑选着发箍。
“我这个是什么颜色的?”
洱瑰看不见自己头上的发箍颜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抬眼问扶宿芒。
“白色兔子。”
扶宿芒低头看她,连自己脑袋上的颜色都能忘,真是个笨蛋。
洱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白色啊……”
她的视线在摊子上摆着的琳琅满目的发箍扫了一圈,一边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老虎的,不可以,打不过。”
“狮子,也不可以。”
“豹子,嘶——怎么都这么凶。”
突然,洱瑰的眼睛钉在了一个角落,眼睛亮得发光,扶宿芒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嘴角带着的那一丁点笑意都僵住了。
一个硕大的,尖顶的,发着荧光的……
绿帽子。
版型板正硬挺,模仿的是魔法电影中的女巫帽形象,如果不是被做成荧光绿就好了。
“绿帽子!”洱瑰兴奋地指着角落里的帽子。
NPC摊主生怕洱瑰反悔,动作敏捷地从角落里拉过那个帽子,很明显,这个帽子被滞销很久了。
“你要戴?”
扶宿芒散漫地挑了挑眉,语气中满是不怀好意和调侃,“祖宗,你知不知道,绿色是不能带在头上的?”
“为什么?”洱瑰歪了歪脑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不解,她摸了摸手上的绿帽子:
“绿色不是象征生机和活力吗?我们帝星的宣传标语不就是‘贫瘠黯淡的土地上,你是唯一一点春芽’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理解,似乎对扶宿芒能说出这句话而感到不可思议,扶宿芒忽然就哑住了。
在她认知的世界里,绿色,是最为有意义和纯净的颜色,代表了无限的生机,雪融新芽,生生不息。
和这个世界被妖魔化的绿色不同,在星际,绿色是最受欢迎的颜色,稀有的绿植,昂贵的有机蔬菜,都是绿色。
扶宿芒抿了抿唇,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呆了二十几年,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他不知道再回到那个只有科技没有人味的地方,自己还是不是自己。
他对星际丝毫没有眷恋,那里只有一群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吸血鬼,在那个毫无亲情的家族中,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窒息。
有时候他会问自己,要是可以选择,他会不会回星际。
答案当然是不会的。
那……如果是洱瑰要他回去呢?
他能想象到,一向把自己当作亲哥哥依赖的洱瑰,要是知道自己不想走,一定会泪眼婆娑,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揪住他的袖子。
扶宿芒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会心软的。
“喂。”洱瑰踮起脚,戳了戳明显走神的扶宿芒的脸,“你怎么不说话了?”
扶宿芒回神,对上洱瑰的眼睛,立马将复杂的情绪和不好看的表情挥到脑后,对她笑了笑,“对啊,绿色的确是象征生机的,你想戴就……”
戴。
反正也不是戴他头上。
扶宿芒话还没说完,衣领被她一把拽过去,他的头猝不及防地被她拉过去,靠近她脸上。
两人距离极近,扶宿芒呼吸的热气喷散在她的脸上,近得都能看清她卷翘浓密的长睫毛。
鼻尖萦绕着棉花糖的香气,扶宿芒却出神地想:要是他有防备,洱瑰还拉得动他吗?好像他也挣脱不了……
头顶突然一重,洱瑰满意地将帽子扣在扶宿芒的头上,“哥哥,我送你头顶一片绿色生机哦。”
她的语气带着无比的骄傲。
扶宿芒:“……”
靠。
早知道是送给他的,他就不说了。
有些绿色是可以代表生机——
在他头顶的绿色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