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佑四年,亦或说,梁开平元年。...
这是一个朝代的结束,也是混乱的开始。
在千年后,当后人回顾这段历史、在纵观天下大势的同时,不知会不会去注意江湖中,那段微不足道的风云。
范阳南城门。
男子身着白衣,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腰着长剑,不必看剑身,单看剑柄处便足以看出此剑的不同凡响。头戴斗笠,时不时向下拉,似是有意遮住自己的相貌,不想被别人认出。身旁每走过一人,他都要细细探查,确认对方没有武功在身才肯作罢。
胆小如鼠。除此之外,似乎再不能用其他词来形容他。
但是,说别人或许可以,但放在他身上,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原因无他,只因为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是风云榜排名第四的绝世高手。说他胆小如鼠,实在是没有道理。
刘远轻叹一声,向下拉了拉斗笠,绕开挡在前面的普通百姓,径直朝城门口走去,看架势,似是要硬闯。
大唐有律,擅闯城门者一概格杀。刘远身为天下第四,肯定不惧十几个守城门的普通士卒,但真要打起来,引来大队人马不说,自身行踪肯定会暴露,那先前的谨慎小心就白费了。
刘远距士卒不过五步之遥,然而,士卒似乎并未看见他,只顾检查其他百姓。刘远绕过士卒,稍稍带起一阵风,士卒也并未在意,只道是寻常微风,因此并未出声示警。看这模样,似乎是真的没有看到刘远。
刘远轻功的造诣,可为天下第一,早已到了超脱凡人的境界,与江湖上寻常的轻功大不相同。寻常轻功,无非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可刘远若是施展轻功,踏雪无痕不在话下,更可借山川草木藏神,只要他不想让人看见,那即便是站在跟前,那也是不可见的。
适才,刘远便是借周遭马车扬起的些许沙土来藏匿身形,常人在其中尚且看不得切,何况是身负武功的刘远。
刘远刚一走入城中,便感到些许不适,内里外放,略微感知后,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等会去找你吧,我先去吃点东西,成不?”
此时,刘远周遭并无旁人,再加上说话的声音过小,除了他自己外,似乎再没有别人能够听见。
与此同时,位于范阳最繁华街道的府邸中,一黑发男子半躺在石椅上,右手拿着《孟子》,左手自然下垂,只是时不时地捻起桌上玉盘中的几颗葡萄吃。下一刻,他忽地笑了,道:“几年没见了,于你而言,我这个老朋友居然比不上几顿饭菜?”
刘远苦笑,并未回应。他已是重伤之躯,施展轻功瞒过守城士兵眼睛已然有点吃不消,此刻又与好友传音交谈,已是大耗内力,若非他内力高深,只怕早已七窍流血而亡。此时此刻,他已无余力传音了。
刘远拱了拱手,算是赔罪,稍稍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后,便朝远处走去。显然对范阳的一切很是熟悉。
独孤叶翻身坐起,将圣贤之书丢至一旁,只是笑了笑,对刘远的这般行径,倒也不恼。他与刘远相交多年,早已知根知底,感情也是极为深厚,自然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动怒。只是——
“你怎地会受如此重的伤?除却江天一,天下有何人能把你伤到这种地步?即便是我,也不可能……”
正值晚餐时分,范阳各大酒楼都挤满了人。这些人倒不都是范阳百姓,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江湖旅客。在这乱世,也只有这有着剑圣坐镇的范阳有此盛景了。若非有着天下第三的剑圣坐镇,只怕范阳早已翻了天了。
刘远到范阳,一方面是看望自己的好友,另一方面也是避祸。若非剑圣在此,他绝不敢在城门大街上展露自己的武功。
刘远走进一家酒楼,里面早已人满为患,连个空闲的桌子也找不到。刘远站在一旁,等了半晌,才等到了大堂角落的一个位置。
与其他人相比,刘远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像他这种绝世高手,对这些早已不是那么看重。再说了,坐在角落,不那么引人注目也好。毕竟,自己有伤在身,一身修为十不存一,只相当于寻常造化高手,若遇上那些的人,那他必死无疑。
虽说独孤叶的剑意已护在他周遭,但若真遇到了那些人,那便是远远不够。除非他本人能够到场,否则,单凭剑意,是奈何不得他们的。
独孤府邸离这里不远,却也不算近。独孤叶轻功虽是一流,但要他在那些人杀掉自己前赶来这里,只怕是强人所难。
刚才就不该展露武功。
刘远心中暗自后悔,喝了口茶水,便催促小二上菜。
刘远丢给小二几粒碎银,道:“什么菜贵上什么,酒也是,越贵越好。剩下的银子赏你了。”
店小二大喜,忙收了银子,殷勤地道:“好嘞,客官,您稍待,酒菜马上来。”
趁此空闲之际,刘远环顾四周,稍稍感知堂内众人的武功修为。
追杀他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