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
梁萧传令之后,便通知梁家军全员,明日随他奔赴北边军营,由燕州其余守军负责巡逻与治安,同时安排玄卫队长顾平休留守,协助诸葛定与诸葛瑜,震慑宵小,严明军法。
是夜,梁萧回到家中,神色平和,谈笑风生,一如既往。
但沐琴雪等人知他可能需要久居军营,颇有些不舍,偏又担心妨碍他休息,只好催他早些休息。
被窝里,夏侯青衣一脸潮红,羞怯地与梁萧对视,眼里又多几分愧疚。
后天就是她的月事了,若是正常来了,便说明没有怀上,而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可能都要在军营生活……
梁萧安慰道:“怀孕没那么容易,也不可能一怀上就能看出来的。”
被道破心思,夏侯青衣的脸更红了。
“我承诺往后不让你们担心,传宗接代固然重要,但不必有那么多心理压力。我梁萧的女人,无论有无儿女,宠爱一如既往,白头到老,不违此心。”梁萧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夏侯青衣美眸微抬,深情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自己急切想为他留嗣的心思根本瞒不过他。
可他越是温柔,自己就越想和他生一个。
至少一个……
第二天,梁萧带着梁家军前往城北军营驻扎,每日集训之严格更胜以往。
“与北胡一战,梁家军与燕云铁骑当为先锋,不得懈怠!”
梁家军的将士们无不振臂高呼:“悉听尊命!”
众人深知,自己拿的大周最高的士兵薪俸,享受最好的待遇,家人也得到妥善的照顾,百姓也敬爱他们,让他们倍感自豪。
若不能大破北胡,也无颜面对自家侯爷和燕州的父老乡亲了。
燕州郡内的守军也加紧训练,习用连弩,由诸葛定担任守将,实行宵禁。
北境侠客和玄卫暗中寻访民间,提供情报,以便搜查奸细。
燕州乃至整个北境,俨然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
这一天,夏侯流鸢在城南走完大街小巷时,已是黄昏,正准备返回时,发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面如少年,貌不惊人,眼神却平静而坚定。
正是秦勋。
夏侯流鸢心头一热,环顾左右,确认此地无人,才快步走过去,随他进了一间民宅。
进门之后,秦勋才道:“这里没有外人了。”
夏侯流鸢会意,柔声道:“钜子,我没能让首领加入墨家,不过,她能追随兰陵侯也是极好的吧……”
言讫,夏侯流鸢眼里有些不安。
“是”秦勋只是微笑,没有斥责。
夏侯流鸢松了口气,默默注视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却如鲠在喉。
“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我并非蛮不讲理之人。”
秦勋温和的声音,让夏侯流鸢稍感心安,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钜子,以后我想留下来照顾首领……”
“可以,你仍是墨家人,但往后只需要忠于兰陵侯,不可再给门人和公孙家情报。”秦勋不假思索道。
夏侯流鸢有些惊讶道:“首领,我……”
“兰陵侯既然于百姓有益,便是墨家之友,相比之下,王朝更替已不重要。今后,你就留在兰陵侯身边吧。”秦勋语重心长道。
“钜子呢……”夏侯流鸢弱弱地问道。
秦勋道:“过一阵子我会离开,去办我该办的事。”
“钜子不能留在燕州么?”夏侯流鸢一脸失落。
秦勋只是摇头。
夏侯流鸢嗫嚅道:“钜子,应该娶妻生子了……”
“没有必要。”秦勋的回答毫不犹豫。
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后,夏侯流鸢又抬头,鼓起勇气,道:“钜子如今已经是兰陵侯的属官,我和您可以顺理成章地交往,然后……”
夏侯流鸢的脸已经红透了,不敢看他。
秦勋一怔,笑看她:“还有许多门人一生孤独,在还未成家立业的时候因我而死,你认为,我能么?”
夏侯流鸢微微低头,轻咬下唇,眼圈微红。
秦勋看她的目光,仿佛长辈在看孩子。
“流鸢,你作为门人也该清楚我的户籍包括名姓都是伪造的,其实我的真实年龄已经接近你爹那一辈了,早已是注定为理想而死的人。你姿色上佳,留在兰陵侯身边未必不能有一席之地。”
夏侯流鸢强忍眼泪,带着几分哭腔道:“兰陵侯是人中龙凤,莫说我配不上他,即使配得上……钜子,既然我早已有了意中人,我便认定了,不会变的。”
秦勋微微合眼,转身离去。
“去找个好归宿吧,在兰陵侯府的时候不可与我闲谈。”
秦勋临行的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