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知道的?”
那女人的丈夫年纪也不大,他们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根本不敢出声让其他人知晓。
但耐不住好奇,要找机会问上一句。
“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宋嫂子一定是故意在往田里撒东西,我都闻到了!”
这正是几个月前那位刚被卖过来的女人,她在筐子里把好谷和坏谷分开堆着,小声解释,“她只是行为看起来荒谬,但是结果就很厉害啊!”
听说宋轻舒当初忽然买一大堆猪下水回来,弄的整个院子周围都是臭味的时候,大家的反应也很激烈,最后宋轻舒还不是卖卤味卖得家财万贯?
她不明白村里人为什么那么排斥宋轻舒,反正她觉得那人很厉害,敢想敢做。
“你真是……”
作为丈夫角色,男人此时不仅没有一丝夸赞,甚至在感慨过后,拧住女人的耳朵,把她的脑袋狠狠往下摁。
“不听话就算了,还一点胆识都没有!只敢偷偷摸摸往田里撒着一点醋,搞得一共也没几斤谷子!”
最后这句没能压住音量,旁边有人把脑袋转过来。
“什么谷子?你们家出好谷了?!”
“什么!”
自己的失败固然
痛心,身边人的成功更能让人崩溃。
大家一起烂还好,要是烂着烂着,有人背着大家偷偷过上好日子,他们只会更疯。
“你们是哪来的谷子?连秸秆看上去都很健康!”
这里的健康是相对的,整个框子里真正称得上健康的谷穗一共也没几根,其他大部分都营养缺失,泛黄或者泛绿,谷粒也算不上饱满。
但对比其他人家颗粒无收的状态来看,他们这已经很不错了。
“是不是偷的?”
有存着这个想法的人立马大声吆喝,“弟妹啊,你们快来看啊!他们偷你们谷子!”
庄稼人心里到底还是纯良的,更何况是在集体利益面前,大家就算再怎么羡慕,心里想过无数阴暗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真的敢出手。
田氏或者苏若昀那种心中藏着怨恨,故意报仇的,不算在其中。
“我没有!”
男人慌忙松开手,赶紧一脚把妻子踢上前,“你赶紧跟他们解释啊!”
田里的地本来就不平整,女人忽然被人在后腰踹上一脚,失去重心,狼狈地扑倒在地上,又疼又羞耻,几乎有眼泪被吓出来。
哪怕是在娘家的时候,她最多也就干些重活。
无论如何,爹娘都还把她当做血肉,再不喜欢她也会顾及着不能在外面丢面子。
这种情况她第一次见。
“我、我没偷,我自己学的!”
她声音带着哭腔,明显发着颤,起初细若蚊蝇,说两遍旁边人都表示没听清,她才扯着嗓子大喊一句。
“之前宋嫂子教的时候我记住一点,偷偷往自家田里也撒了醋水!是你们自己不听劝的!”
一时间没人接话。
懊悔的情绪在这时候达到顶峰。
有几个当初心软过的女人,甚至踉跄几步后一屁股跌倒在地,崩溃大哭。
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给他们提供办法,他们当然也心动过。
奈何这想法只要让人察觉,就难免被人说上几句闲话,到最后也没人真的敢去实施。
当初若是……若能再坚持一下……哪怕只是偷偷弄上一点,也用不着落个这样的结果……
“我的老天爷啊!老天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都怪你!要不是你拦着,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子就说你们这些女的说的闲话信不得!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哀嚎声和责骂声四起,人们陷入各自的情绪中,不断回忆着
当初他们所做的事情,把责任全都推给身边的人。
宋轻舒一边揉腰,一边皱着眉头看。
她还是觉得这些人真奇怪。
遇到事情的时候不想着怎么解决,只想着如何发泄情绪。
除非他们能哭出一条河来,让田地受到足够的灌溉,不然眼泪能有什么用?
她摇摇头,低头继续割她的谷子,路过匍匐在旁边的老太婆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下:“趁着水源还没彻底枯竭,温度也没冷下去,想想再种点什么熟得快的食物过冬吧,比在这哭有用。”
天上连几片云都看不见,他们就算声音再大,最多也是把天哭穿,不会出现小说中那种靠震耳欲聋的吼声催出雨的情况。
这种事情接下来几天一直在上演,随便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满脸懊悔的人。
他们农忙的时候也总会有人过来看着,就算不是自己家的粮食,能感受一下空气中的味道,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安慰。
到谷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