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的东西,越是会把它想的几近完美,就像是隔壁班的老师作业好像是会布置得少些,不会拖堂会早些放学,成绩也总是不可企及。而越是亲近熟悉,你会觉得它理所当然,视而不见。而当它悄然逝去,一股莫名的惆怅感不散——好比转瞬成枯槁的青春,或是念叨叨的朋友。
我把握时机,也不乏朋友,但是我不拘小节,总是丢了这个落下了那个。我总以为它们离我这么近,不会消失,我放眼就能看到,可是他们不是太阳,就算是太阳,也会一声不吭地落下。
我和它相遇在一个亮堂堂的店面里,我趴在厚厚的玻璃柜台面上,相中了那个黑色方框架,简单不花哨的形象,镜片映照着灯光耀出绚烂的彩色,我指着它,抬头对穿着白大褂的阿姨说:“阿姨,我要这一副。”语气里是满满的欣慰——小学的时候,经常熬夜看书,渐渐地,黑板上的字开始打架,模糊成一团,眼眯成一条缝才能勉强辨识它们的模样。我感到很无助,据说不戴眼镜会炼成伸手不见五指的境界,可谁知道后来我和眼镜有着这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我连哭带闹地让爸爸陪我去配一副眼镜,并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爸妈的话,不挑食,不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不熬夜……
如愿以偿后总算歇了一口气,刚开始的时候时不时擦拭一下,一尘不染。会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垫着软布的眼镜盒里,生怕它断了只胳膊没了条腿。一不小心将它蹭到地上时,心里会猛地一悸,立马蹲下拾起来,睁着无神的眼摆弄着镜架,确认只是虚惊一场后吹一吹附着在镜片上的灰尘,这才长吁一口气罢休了。真像是得知自己只考了89分后又得到回复老师改错了是90分的孩子那样,因祸得福再也不敢毛手毛脚。
可摔了几次后,发现它并没有想像地那样易碎,我可能只是多此一举。它这么亲近,以致于我用它来看风景的时候都不会在意到它,只是吃泡面的时候镜片上的氤氲气息,会让我觉得真是麻烦,只是下雨的时候雨滴的黏人让我摘掉它也不是戴着也不是,只是埋怨它戴久了我的眼镜开始凹陷,不再炯炯有神。
于是眼镜盒不见了,拭布另作他用,再也不会因眼镜碰在地上而自责,随手放置也不在意——它最终都会回到我身边,静静地待在鼻梁上。
因为亲近,所以忽略。
没有意料到,却也在意料中的。
那天晚上我把它草草撂在枕边,待到早上醒来摸索着拖鞋的时候,一个坚硬又尖锐的物体硌到了我,我惺忪呆滞的眼光顿时惊诧,挪开脚,嘴巴张成了“o”字形。这是我再次地为它自责,也是最后一次了,我踩断了眼镜的铰链。
也许眼镜坏了还能重新配,但是有些亲近的东西坏了真的还会回来吗?它们还会是原来同你亲近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