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市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来得要晚一点,七月底了空气中吹的还是凉风,坐在门口还需要加一件薄外套。
朦胧的细雨中,住在巷子口的刘秀文穿着一身藏青色中袖真丝旗袍坐在大门前,红木小桌上用簸箕装了满满一兜子栀子花。
她戴着老花镜坐在桌前,仔仔细细把花里有蚂蚁或者花瓣被雨浸烂过发黑择到一旁。
“鑫鑫,鑫鑫。”
看着屋外稀稀落落的雨,刘秀文突然想起什么,高声唤屋里面的孙女。
“什么事奶奶?”
一位染着粉毛的女生拿着手机,蹦蹦跳跳地从屋里出来。
她是刘秀文的外孙女郁鑫,在虹市师范大学读大一,放暑假后受不了父母唠叨,便来奶奶这里避难。
“你把游戏放放先,今天不是有个租客要来看房子,说是中午到,怎么现在还没来呀,你打电话问问。”
刘秀文放下手中的簸箕。
“这局结束就打,您别急,今天雨大,车站附近都堵车,来晚点也正常。”
刘秀文毫不在乎,转身一屁股坐在长桌的另一张木椅上。
现在都有手机,傻子都能找到路。
“我当然知道堵车,堵车这个点也该到了,就怕她找不到,迷路啦。这里巷子多。我和你说话啦,你不要一回来就把手机端着。”
“知道了知道了。”
见孙女还没放下手机,刘秀文知道她八成靠不住。正准备起身去屋里拿手机,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清响,而后是浅浅的脚步声。
循声看去,对上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
方圆的巴掌小脸,下垂的眼尾显得有些楚楚可怜,杏眼之上的柳叶弯眉使她多了几分古典美。
外面的雨把她淋得不轻,额前鬓角旁的碎发都在滴水,她一手拎着一个二十四寸的大箱子,毫不费力地提过门槛,缓缓走进来。
“徐理是吗?”刘奶奶摘下老花镜挂在胸前,抬眼问她。
“我是。”徐理用手卷着衣袖擦脸颊的水。
“随我来吧。”刘奶奶从房中拿出一大串钥匙,领着徐理从左侧的楼梯上去,打开了走道尽头房间的门。
“这是你的房子,一室一厅带一个厨房厕所,客厅门打开出去有一个小阳台。东西都是新买没多久的,有问题你就和我说。你要带朋友呢也可以,但是不要太吵,太吵会被投诉。”
徐理跟在刘奶奶后面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大脑产生的晕眩感让她根本没仔细心情看屋内的装饰。
从早上一路空腹赶车到现在,她都没怎么休息,提着两个大箱子淋了大半天雨,季节性的燥热和疲乏在轮流攻击她。
“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小姑娘刚出社会不容易,能帮的我肯定帮你啦。”
刘奶奶还在介绍屋内的情况,徐理听不清她的话,只机械地点头。
她快晕了。
不,她已经晕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眼皮也撑不住。
“还有这个门你来看,你要是不想从屋内走,你从这个楼梯下去也是可以的······”
刘奶奶说着回头去找人,看到地上的徐理差点把她吓死。
“呀!鑫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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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理感觉自己睡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转醒时看到头顶白色吊顶,还以为到了天堂。
正庆幸少走五十年弯路呢,旁边忽地凑过来一只手贴上她的额头,手后面跟着一团粉云。
“没烧了。护士护士,11床醒了。”
“徐理是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护士温柔地问她。
“好多了,我现在就能下床。”徐理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行,这瓶葡萄糖打完你就能回去了,记得及时吃早餐不要空腹,你晕倒就是血糖低了,没什么大毛病。”
“好。”徐理单手扶着床头的扶手,想坐起来。
“哎哎,别动啊姐姐,手上还有针头呢。”郁鑫放下手机过来帮她。
“谢谢,你是?”徐理猛地起身,头还有点晕眩,难受地闭上眼睛。
“我叫郁鑫,就是你房东的孙女。你今天可把我奶奶吓坏了。要不是我哥刚好过来,还真没人能把你送医院来。下雨堵死,救护车一时间都过不来,我哥骑机车送你来的。”
“替我谢谢奶奶和你哥哥。请问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徐理扶着脑袋,手在床头摸索,找她的手机。
“我哥出的,你问他要去吧。”郁鑫在玩手机,看到徐理的手无头苍蝇似的动,留置针针头都回血了,顿时怒火中烧,放下手机抓住徐理的手,
“瞎找什么啊,手机没带,好好躺着,出了问题我回去还要挨骂。”
她烦死徐理这种矫情的腔调。
徐理的笑容,尴尬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