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瑶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那场大雨。
天似乎被无情的捅了个破洞,然后电闪雷鸣的一个不落的全部被灌了进来,黑黢黢的带着雨水的腥臭味把整个城市压的喘不过气。
临近12点的时候,家门口突然来了一伙子人,滴嘟滴嘟的红光闪着厨房间的窗户玻璃,把终日积载在上面的油腻都照了个通透。
一副银色的手铐落到了父亲的手上,森冷的金属光泽让默瑶觉得刺目。
“发生了什么,老默!老默!”母亲一脸的惊慌,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尽管平时她总是抱怨着父亲的无能,父亲的软弱,父亲的没出息,但嘴硬不过只是外表而已。
雨水劈头盖脸的倾泻下来,生冷的刺骨,默瑶记得那天母亲拽着父亲的手喊了好久,记得有很多人隔着玻璃窗探着脑袋张望,指指点点的样子让她的脸不住的发烫,记得父亲被带走时的背影,记得……记得的太多了,以至于她现在想起都会觉得喘不过气,觉得头疼。
肇事逃逸,致人当场死亡,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六个月。
老默的判决下来的那天,她刚满16岁。
16岁之前,原本她的生活还算幸福,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在这个年头父母双全,无灾无痛,勤恳踏实,就已经很让人满足了。
然而这场大雨却把一切都打破了。
就这么无情的,打破了。
很快的默瑶的生活里开始频繁的出现一个人,是老默的兄弟,肖建国。
肖建国,当年还只是管这片区域的片警。听老默说过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但默瑶从头回见他就打心里不喜欢,包括他那个看起来并不友好的戴一副粗框眼镜的儿子,肖睿。
肖建国的老婆在肖睿5岁那年就走了,后来肖建国又娶了一个,但没几年也走了,老默曾提过,说是老肖被人报复,结果报复到了家里,害了自己的家人,那会还是老默帮忙一起料理的后事儿,所以每每想到这儿,默瑶也就没有那么讨厌肖建国,讨厌肖睿了,毕竟也是个可怜人。
直到——
“瑶瑶,你去喊一下小睿,让他一会儿来家里吃饭”
默瑶放了学刚进门,母亲从厨房间探出了半个身子,说:“要是你肖叔也在就一起喊上吧。”
“我不去,”默瑶瞥了眼桌上正在冒热气的番茄牛肉,气鼓鼓的一丢书包:“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的。”
“你这孩子,快去,人肖叔帮了我们多少忙了,喊吃个饭怎么了,你不去,你也不要吃饭!”母亲调小了炉火,站到厨房门口,看着默瑶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又提高了嗓门:“还不去!”
默瑶倔着头就跑了出去,肖睿肖睿,肖建国肖建国!你们索幸一家人算了!她骂骂咧咧的向打冲锋似的跑去肖睿家,转了几个胡同,刚上到二楼,就听见肖建国的声音,但许是酒喝高了,舌头也有些打卷。
—“哈哈和我谈条件,也不看看他几斤几两!”
—“放心,等我升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不信,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你看你看他老默的老婆小孩我不是照顾的周全……哈哈哈哈”
默瑶缓缓的挪着脚步靠近,门没合上,透着点缝可以瞧见里屋肖建国和他几个兄弟正在喝酒。
—“哈哈哈想不想听个秘密……”
肖建国勾勾手让其他几个凑近点,“老默啊就是个傻缺,我随便说那么几句,他啊就乖乖的去替我坐牢了,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默瑶仿佛浑身通了电,被震得一个懵,下一秒她就想冲进屋里,掀桌,报警,或者和肖建国拼个鱼死网破!
“X——”她刚要说话,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默瑶惊恐的抬头,是母亲!母亲噙着泪水,对她摇着头,然后连拖带拽的把默瑶拉离了此地。
“妈!是肖建国害了我爸!”默瑶感觉气血都冲到了脑门,“我要去举报他!我要他坐牢!”
“你闭嘴!”母亲嘴唇苍白,“你什么都不准做!”
“妈!在牢里的是我爸啊!”默瑶顾不得脸上的疼,“你是被肖建国迷魂了吗?这么想包庇他!”
话刚说完,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默瑶的脸上,母亲气的浑身颤抖起来,“默瑶你听好,今天听到的一切你都不许说出去,你现在给我去房里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我不走!我要救我爸!”
“就凭你吗?还是凭我?”母亲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自己的不满,愤怒,与伤痛,说“你也是成年人,你用点脑子,你觉得谁会相信我们的话?你有证据吗?孩子啊,妈不是不想救你爸爸,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对于我来说,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你知道吗?”
就这样,带着秘密和心中的全部怨恨,母亲和默瑶静静的离开了那个家……
认识许沐辰的那会,默瑶刚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