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再觅良人(1 / 2)

御花园深处有一湖冰池,临近夏日仍是寒气袅袅,触手冰凉砭骨。

冰池边缘,萤光点点,褚亦棠一手持灯,手中结印,冰池内鱼群游动,鱼鳞透明,在月色下投射出玉石般的细碎光泽,湖面颤动,侧边一块地砖分裂,显出地下一条甬道,两侧岩壁一路向下镶嵌着不计其数的夜明珠,光影投在壁上,被鹅卵石分割成许多凹凸不平的光圈,照亮了前路。

这条甬道很长,石阶蜿蜒向下,在甬道尽头的拐角处,隐约能见幽蓝光芒,并不刺眼,很微弱,长久寂寥。

褚亦棠提着灯,在拐角处慢慢停下了脚步,灯笼的昏光映的他脸色很白,没有一点血色,很病态,指尖也是苍白的,崩的很紧。

他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把灯笼轻轻靠在门边,缓缓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密室。

密室内寒气丛生,铺的是晶莹剔透的冰砖,很空旷,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唯有密室正中的石台上,摆着一方琉璃盒子,能透过那层屏障,很清楚地看清。

褚亦棠低垂着眼,指甲掐进手心里,他几乎是用尽全身气力,才敢伸出手,很轻地碰一碰那具琉璃盒子,唇瓣翕动,微不可闻地唤。

“……澜聿。”

年轻男子静静地卧在那方琉璃盒子里,身下是绒密的鹅毛垫子,长发乌黑,眉眼很温柔,长眉入鬓,鼻挺唇薄,万里无一的相貌,是哪怕静卧其中不言不语也难掩姿容的俊美。

褚亦棠隔着琉璃盒子看他,手指很眷恋地逐寸拂过他的面容,他并不常来,只有每年才来一次。

只在忌日那天,来陪着他,说说话。

“我好想你啊,澜聿。”

他靠着石台,额头抵着冰凉的盒壁,点他的指尖,一下又一下,自顾自地说话,声音低低地压在喉咙里,快要听不见。

“你有没有想我呀,我都好久没来看你了,你是不是都不记得我了?”

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砸在袖子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色,褚亦棠眼神放的好空,瞳孔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深浓到不见天日的哀伤,将他淹没到顶,再无可呼救。

褚亦棠只觉心口麻木地发疼,麻木到没有其他知觉,模糊里,他好像又在这样的臆想里见到了他,少年站在槐树下,回头朝他笑,笑容明媚朝气。

槐花落了他满身,他捻着花瓣,在花香里回首望他,叫他阿棠。

褚亦棠攥着那枚手钏,眼泪流进颈子里,他阖上眼,压抑不住的呜咽,嘴唇被咬的发痛,血腥味溢进唇边,断断续续的。

“澜聿,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啊,我好久,好久没有梦见你了澜聿,我都好久没梦见你了,你怎么在梦里都不肯给我见一面啊,澜聿……”

回忆如汹涌潮水般涌来,这些年他总是反复的忆起,在月华山的那段时间,他总也看不透澜聿,可是直到他死后,褚亦棠才如梦初醒,他才一夜之间读懂了澜聿为什么望向他的时候眼里总是雾蒙蒙的,像埋了一层翳。

他原来那么舍不得他。

可是他还是瞒着所有人,他抚着褚亦棠的面颊,和他说他不后悔,他只要褚亦棠好。

褚亦棠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只要闭上眼,眼前全是一片压抑的红,无边无际,浓郁深色。

圩日渊上,澜聿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纵身跃下深渊,可褚亦棠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不管他怎么做,却连他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

他有很长一段日子都很纠结,睡不着,可又总想着在梦里能见他一面,醒后也只是在床边垂首坐着,直至窗外晨光熹微,这一夜才算过去。

夜夜都是如此。

回到孤鹜山时,褚亦棠始终没敢推开那扇门,可要收集澜聿的残魂,就需他的生平之物。

房中四处都蒙了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褚亦棠看到桌上那封信时,呼吸都顿了一顿,心脏在刹那间毫无防备地一痛。

那封信是澜聿留给他的。

信上只有寥寥数行字。

他根本不敢去想,澜聿是什么时候写下的这封信,写信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情境。

他写,阿棠,我这一生都无求,惟所求得你,却也难成全

我代你赴死,是我心之所向,阿棠,在我逝后,愿你再觅良人,待你衷心,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信封下,是一封早已摁过了手印的和离书。

褚亦棠捧着那封信,目光茫然,所有所有积攒的痛苦在这瞬间猛地爆发,在澜聿逝后,被隐忍的痛楚好像在此刻才有了发泄的端口,他蜷缩在满是尘灰的地面上,痛哭失声,他把信抱在怀里,发着抖,眼前是流逝而去的岁月,是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往。

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可他的良人,早已消散在了这世间。

天各一方,此生都无缘再相见。

褚亦棠把手钏握的好紧,他拼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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