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长老!天族大军已经在攻山了,他们在上游放了闸,在他们渡河之后洪水已经将灵逸河彻底淹死了!只怕还不需一个时辰就要攻上山来了!!”
守卫慌不择路地闯进天池洞穴,他们被天族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万没料到他们此番竟抱的是必死之心,他们丢弃所有辎重,分毫退路未留,伤敌一千就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如若攻山不成,不能二渡灵逸河,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五长老正在洞穴内布下结界以保魂身周全,只要红莲全开,魂身降世,世间便再无可阻,澧渊登顶指日可待!
眼看红莲渐开,只剩寥寥几片花瓣就已全开,结界逐渐成型,五长老肉眼可见的支撑不住,额际冷汗涔涔,他回头,厉声道:
“守!守不住也要守!无论如何也要撑住!传令下去!死守渠迎山!!”
守卫得令,连滚带爬退出洞内,魂池之水动荡不安,魂身即将降世,不能有损丝毫,五长老手中结印,结界眼看收尾,洞内却陡然摇晃不止,碎石自穹顶滚落,地面震颤,五长老大震,结界中断,又是一人慌忙滚进洞内来报:
“长老!!后山也有人埋伏!!他们循着密道已经杀到山腰处了长老!!马上就要上到山顶了!!”
五长老面色狠厉,他猛一甩袖,回头看了眼还未完全成型的结界,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被迫应敌,他来到洞外,遍地硝烟四起,他举袖大喝:
“所有人!死守渠迎山!以待少主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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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的槐花在一夜之间尽数凋谢,残瓣席卷在地,边缘微微的泛着黄,被风吹着,三五零碎地卷走,只余满地残香。
这一觉褚亦棠睡得很沉,但睡得并不好,昏昏沉沉的,梦里有许多人和事,纷乱嘈杂,在脑海里汇聚成一幅拼凑的格格不入的画,他好像在梦里找寻什么,可又是徒劳,只触到了一手空。
扶着床沿坐起时额角还一阵阵的跳痛,褚亦棠蹙眉,喉咙里干的发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如寻常般唤道:
“澜聿?”
屋子里还关着窗,出奇的安静,床头小架上的香炉里焚着香,袅袅余烟飘散开来,很清淡的香气,莫名的熟悉。
他倚着床架靠了片刻,缓过了那一阵混沌,他起身,却迟钝地发现并没有人回应,褚亦棠怔然,他环顾了四周,又去推开门,他站在廊上,茫然地望,入目是空荡的院落。
院子里没有人,廊下也没有人。
褚亦棠搭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掐的发白,喉间艰难滚动,勉强吞咽一口虚无,他抖着唇,又唤:
“……澜聿?”
回答他的仍旧只有令人心慌的死寂,天际有数只飞鸟裹挟着云飞过,拉出一道残影,褚亦棠垂着眼,缓缓收回了手,他走在廊上,步子却越来越快。
他下了楼梯,从每一处开始找,厨房,柴房,还有后面的小粮仓,他每一处每一处的找过去,可哪里都是空荡荡的,他固执地推开每一扇门,哪里都没有放过。
直到他站在槐树下,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巷,足下是一地的残花落叶,卷上他的衣摆,袍角晃动,他木然地仰起颈,槐花不知何时已经落尽了,只余满树的枝桠,交错缠杂。
褚亦棠死死地掐着虎口,面色苍白如纸,眼睫垂着,从头到脚都凝死了血,他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却只觉天旋地转。
心口翻搅血肉的剧痛在一刹那袭来,击的褚亦棠在回身的那一刻当场双膝一软,膝盖重重磕在石板路上,他单膝跪着,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痛楚来的太快太汹涌,恨不能要他即刻殒命。
褚亦棠勉力扶着心口,被剧痛逼到无法起身,鲜血顺着滴落,染红了半片衣襟,他狼狈地一手撑地,喉中一口腥甜堵塞,那种痛,他不记得多久以前也曾受过一次。
同心一体,感同身受。
褚亦棠死死咬住那一口鲜血,心脏被扼住,每一滴血都在呼痛,手腕上的红川珠红的刺目,如同一潭血渍,褚亦棠目眦欲裂,像是被那一抹红刺痛了眼,好像有什么在生死之间徘徊,即将昭然若揭,要剥脱他的一切,将他生吞活剥,永不得超生。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衣角被木门上的尖刺划开一道长长的破口,剧痛压的他几乎寸步难行,褚亦棠拼命地爬上楼梯,眼底盘虬的全是密密麻麻的血丝,他猛地推开那一扇房门,房内暗漆漆的,唯独那抹余香仍没有散去。
“哐当”一声,架子上的所有东西全被推翻在地,褚亦棠用尽全身气力抓住那个香炉,炉盖被打翻,迸出一地燃烧过后的残灰,褚亦棠颤抖着伸出手,拨开了香灰,那里面有一小块还未焚尽的香片,他甚至都不用再看第二眼。
那是一块梦沉香。
是赤龙骨殖所炼,燃之异香,足有三日不灭。
可他还记得那日澜聿在搁置香片时用的是鸢尾香片,说想让他睡得好一些。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