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
夜幕初临,群山后隐约可见繁星点点,山顶点着几处火堆,零星散布着几个人,正在交替走动。
山顶一处洞口处有人影缓缓走出,守在门口的男子即刻迎上前来,五长老一身玄黑斗篷,抬手拨下了宽大的兜帽,将手中的拐递给男子,缓声道:
“还是不到时候。”
牧衍皱眉,又望了眼五长老身后的洞口,语带担忧:“可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天京已经在雾墟边境集结大军,随时有可能攻入南荒,我们不能失了澧渊的支持,如若少主迟迟不醒,长老院势必会发难于雾墟。”
五长老冷嗤,道:
“那一群废物向来是只看眼前的,甘心在天京脚下苟延残喘,少主散魂万年,能养出魂身已经是意料之外了,他们暂时还找不到这儿来,让沈棋把他底下的人看牢了,要是走漏了风声出去,就叫他提头来见。”
话毕,五长老又转首看向牧衍,火堆烧的噼啪作响,连带着映出他瞳中一片火光。
“不必过多忧虑,现在少主尚未完全出世,他们若真的攻进南荒来反而是好事。”
牧衍沉吟片刻,疑惑道:“您的意思是,要借这场仗的东风之势?”
战场上冤魂无数,若能以战中怨念邪念滋养其身,魂身如若破世,这世间便再无可阻,彼时三界中,再无人可与之并肩。
那是世间最怨念的存在,若有朝一日,魂身在天池中复苏,便足以毁灭这天地间的所有。
五长老淡哂,仰头望着这满天杳杳星光,眼里是势在必得的欲望,他为此苦心筹谋多年,不惜出走澧渊也要求得一线生机。
为了那本秘术他耗尽心血,将宁懿的残魂藏匿至今,雾墟当年被天京重创,不得不闭境不出,他等这个时机已经等了太多年了。
他要一雪澧渊当年之耻,要扶持宁懿重回澧渊圣君之位。
当年他眼睁睁看着宁懿在大澧皇宫内被挫骨扬灰,尸身粉碎,又看着澧渊在弑仙之征中大败,基业尽丧,沦为了天京的足下之臣。
澧渊圣君之位空悬至今,当宁懿重回澧渊之日,便是一雪前耻之时。
“现下可有定安章的下落了?”
牧衍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定安章目前还不知去向,沈以萧已经派了人去天京内部查探,相信不日会有消息。”
“这个老不死的,人死了还不够,还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外人!”
五长老面色狠厉,他解下斗篷转交给男子,腰间悬着的银铃无风自动,声响清脆。
“拿到定安章后,先别伤了他,少主要他的躯体,就不能有损,要生擒,记住了吗?”
牧衍颔首答是。
近来天京事多,都察院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眼看交战在即,按察使司里的大小事全落在姚载誉一个人头上,忙的他苦不堪言。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时日没见到褚亦棠了。
姚载誉也试探性地去问过几回,可上头只让他将公务都呈到刑司去,由寒隐处理,他一个副使也没什么话语权,也只能照办。
在衙门里待到半夜,腰都快坐断了,他搁下笔,嘶着声伸了个懒腰,又捶捶后背,都察院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了,今日寒隐没在,好些都得他自己来办,耽误了不少时间。
姚载誉叹着气合上了剩余的几本案卷,衙门里空荡荡的,他关上门,正巧碰上一位同僚,他面露疲色,有气无力地同姚载誉打招呼:“姚副使还没走啊?”
“没呢,这会儿就回去了。”
“唉,”同僚叹了口长长的气,似是有苦难言,又朝后张望了一阵,才挨近姚载誉小声抱怨道:
“你说这天天都是什么日子啊,提督就差没住在都察院里了,愣是没见他休息过一刻!连着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得跟着受累,没到这个点谁敢走啊!”
姚载誉拍拍他肩,宽慰道:
“提督历来都是这样的,也是难为你了,近来主事处的兄弟们都辛苦了,改日出来聚聚,好好松快松快。”
“聚个屁!就这样的谁有功夫出来聚啊,再说了,提督一早前也不是这样啊,那一散值比我们还急着回去呢,也不知道最近谁招他了,我这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那天站着进去横着出来,再这样下去,谁还能吃得了这碗饭,趁早回去养老得了!”
姚载誉苦笑,同他一道往大门处走,边走边道:
“咱们做下属的不就这个命吗,这马上要开战了,也容不得咱们多休息,等这次事情过了,你在主事处必定得提拔啊,提督赏罚分明,也不会亏待了咱们的,少说几句吧啊。”
“这话倒是这么说,可那也……”
同僚一甩袖,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你也不容易,你家大人成天不在,你也受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成,路上慢点儿啊。”
姚载誉在门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