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此番遭此劫难,天京内流言动荡,闹得人心惶惶,丢的人当中也不乏天京重臣,若是被强行掳走,找寻不回,只怕性命堪忧。
可最让人拿不准的就是他此行究竟所求为何。
若是寻仇,又何必这样大张旗鼓,冤有头债有主,没理由要这么多人都陪葬。
天京之上有数千位仙官,各司其职,来东海赴宴是个由头,并不是例行公事,是卖面子给东海龙王,要说有人借机行事倒也不是假的。
他是想给天京一个下马威。
再借这些人来做些什么。
他到底要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这件事迫在眉睫,无论如何也得给出个交代来,这批人若真的找不回来,对天京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创。
但难就难在没法轻举妄动,他设了一个太大的局,堪称天衣无缝,他甚至连每一步都算好了,就是要拿住天京的命脉,叫他们动弹不得,进退两难。
没有人在这个关头吭声,弘燃虽说是掌事,可他毕竟资历轻,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这事儿传的也太快,等消息到了天穹阁手里时也已然太晚了,刑司要管,都察院更要管,他不能越级,这事儿还是得交还到澜聿手里。
更何况,里面牵扯的不止是澜聿一个人。
元清单纯是个拉过来陪跑的,纯粹是看在澜聿弘燃的面子上过来的,他自己手里头还一大堆的事,这个财神当得他直发愁,还得两头跑。
曦津最近当甩手掌柜当上瘾了,还顺带把南齐山的一些事务也交给元清,美其名曰手熟。
熟他妈个屁!
元清一想到这个就上火,特意跟曦津拉开了点距离站,道:
“陈柳那头来消息了再说,先去里头看看吧,还是得自己去走一趟才放心。”
弘燃那边还有公务急着要处理,先走了一步,元清不乐意跟曦津一块走,怕到无人处又得被这个混蛋占便宜,头一扭就跟上澜聿走了。
曦津挑挑眉,低笑,顺便跟在了后面。
元清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在袖子里翻了半天翻出个小瓷瓶子递给澜聿,道:
“拿着吃了,省得等下倒在半道上。”
澜聿接了,拿在手里看了看,道:“这是什么?”
“曦津那里拿的,我看他炼了好多天了,总共就炼了三颗,”元清心虚,做贼似的环顾了下周围,小声道:“快点吃啊,这可是好东西,我就拿了一颗,多了我也没有了。”
澜聿没推辞,乖乖倒在手里送入了口中。
曦津耳力好,离得远也能听见,他望着左手那个一模一样的,还没来得及给出去的小瓶子,很难忍住不笑。
有长进了,不是从他药房里偷拿毒药当补药送人的时候了。
还知道专挑宝贝的拿。
偌大龙宫如今也找不到几处好地方了,流光溢彩的珊瑚林也被毁的差不多了,满地都是碎石彩瓦,澜聿踩着空余地方走了,元清一面走一面看地形,拧眉道:
“真是闹了鬼了,好端端的也会出这种事,土匪抢劫烧村子也不过这样了。”
澜聿又绕过这片珊瑚林,后面是龙宫的后花园,鱼群穿梭其间,沙地雪白,石洞子一个接着一个,错综复杂。
澜聿停步在一座凉亭前,凉亭尚未倒塌,只损了几个角,他上到亭内,垂眼看着桌上摆着的早已凉透的一盏茶,没再往里走。
元清也没敢离澜聿太远,怕来不及喊救命,也跟着进到凉亭里。
上台阶的时候顺带瞥了眼身后的曦津,只见他蹲在一株紫不紫红不红的植株前正看得起劲,他就这个习惯,看到什么点稀奇古怪的都得要摸两下,也就随他去了。
元清在亭子里踱了两步,又摸了摸柱子,也没瞧出什么所以然来,他越过澜聿肩头去看桌上那个空茶盏,刚想拽拽澜聿的袖子问他瞧出什么来了,澜聿却背对着他,先一步开口道:
“元清,你还记得上学时,你最喜欢走哪条小道吗?”
“我?那当然是书院和饭堂中间那条墙缝了!”
说起这个元清不免得意,桃山书院建院百年,但这条小道还得属元清头一个发现,被两座高墙夹着,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悯曲仙君想抓他好几回,偏偏找不着他人在哪,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爬上去发现的呗,书院那么多墙我都翻过了,都出不去,我就想着索性试试这个能不能出去,没成想还真行。”
澜聿笑一笑,指腹摁着盏面的刻纹磨了磨,他面容本就白,这一笑倒还显出些诡谲来,元清有点瘆得慌,他戳戳澜聿的肩膀,防备道:“你不会是被夺舍了吧你,喂,还认得你爹我不?”
“没,只是突然觉得你还不算太蠢。”
澜聿没再在亭中停留,转而朝外面走去。
声音听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