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的语文不是很好,但是曦津是个好老师,他只用一晚上就教会了元清入不敷出这个词的究极含义。
他趴在被窝里,连动一动手指尖的力气都没,除了头脑还算清醒,别的地方一概没知觉了。
曦津端着早饭从外头进来,屁事没有,行得正坐得直,他倒出一碗酪浆,去叫元清起床。
元清别的动不了,瞪还是能的,他恶狠狠地盯着曦津,费尽气力抬起一根食指,怒目切齿,一字一字:“曦津,我一定要杀,了,你!!”
曦津笑笑,也没放心上,元清每回事后都这么说,也没见他动真格的。
他手探进被子里给元清捏腿,慢悠悠道:“那今天的早朝还去不去啊?”
元清半死不活,扒拉过另一个枕头给自己垫着,躲在被面里摇头,下巴酸痛:“不去了,告假吧。”
“行,那就不去了,”曦津隔着被子拍他屁股,“那快起床吃早饭吧,少爷。”
这句少爷讽刺含义颇浓,元清翻他白眼,不为所动,道:“少爷是要人伺候的,你懂不懂规矩啊?”
“行行行我伺候你,我伺候少爷起床成不成?”
曦津从架子上拿了套干净衣服,任劳任怨地给少爷穿衣,元清挑他刺,道:“不是我说,你多练练技术行不行?”
“那你倒是让我练啊,”曦津系好他裤上的系带,意有所指道:“每次裤子还没脱就叫死叫活的,怂死你了。”
“………你特么瞎说我哪有叫!”
“你没叫?”曦津捏着他大腿上的软肉玩,长睫乌黑,唇色是不加修饰的嫩粉色,唇面上还有被元清咬出的细小伤口,笑容意味深长。
“你爽的时候,叫的隔壁院子都听到了。”
“…………”
元清指着大门口,面无表情道:“你被辞退了,可以滚了。”
姚载誉咬着个果子,砚台里新研了墨,他提笔蘸了,一丝不苟地对这几本案卷的年号。
他在褚亦棠下边搬了张小书案方便办差,褚亦棠也咬着果子,边咬边写字。
枇杷还没到季,酸啾啾的,咬了溢出的汁能酸掉人半边牙。
“对了大人,上次那事后来提督说您没?”
“什么事儿啊?”
姚载誉被他反问,也迟疑了刻,答道:“就和陈烈那事儿啊,您忘了?”
经他提醒,褚亦棠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澜聿没什么表示,在家连公事都不和他谈,整天就是阿棠阿棠跟在他后面叫唤,褚亦棠连他知不知道这个事都不清楚。
“还没呢,他找我了再说也不迟。”
褚亦棠剥了枇杷黄澄澄的外皮,汁水酸得他眯眼。
外头有人在说着话,褚亦棠听了一耳朵,还挺耳熟,问道:“今儿是陈烈来调人?”
“是啊,不过他一会儿就走了,得回去报了人数再拿腰牌,待不了多久的。”
刑司和按察使司拿人做事是要腰牌的,算个临时行事的牌子,意思是都察院内部办差,旁人干涉不得,办差文书也要有盖印才做数。
褚亦棠没说话,提着宽袖置笔回笔架,拉开下面堆着东西的铜锁抽屉,翻了翻,找出个圆滚滚的小瓷瓶子。
上次姚载誉给他夫人买口脂,他夫人嫌颜色太艳不喜欢,姚载誉花银子花的肉疼,扔了也是浪费,就说送给褚亦棠当印泥也行。
褚亦棠揣好瓶子,撩了官袍袍裾从桌子后走出,姚载誉“诶”了声:“大人您去哪儿啊?”
“去请罪领罚。”
姚载誉从他口吻中没听出半点要挨罚的丧气,反而觉着褚亦棠像是赶着去做什么好事那般的怡然自得。
褚亦棠在都察院里七拐八拐,拐到了主事处的大门门口,腰牌一掏,褚亦棠对着管事的仙官和善道:
“我要见提督大人,烦请您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请您在此稍待片刻。”
“有劳。”
仙官效率奇高,去了还没半刻钟就回了,侧手相引:“大人请随我来。”
褚亦棠随他到了门前,仙官就此止步,礼敬道:“大人有请。”
第一次见澜聿还要搞这种阵仗,褚亦棠格外新鲜,恍然间竟还有那么点在眼皮子底下偷腥的感觉。
管事的还要当差,没多留就先行离开了。
褚亦棠披着羊皮净干虎事,轻推开门,他的小狗崽就在不远处的帘后,手里翻着什么褚亦棠还没看清就被澜聿丢到一边儿去了。
他穿着官袍乐颠颠地奔到褚亦棠跟前来,发间冒出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抖啊抖:“阿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找我呀?”
“我是来找提督负荆请罪的。”
澜聿笑容一滞,懵道:“请什么罪啊?”
褚亦棠没答话,只仰脸很轻地在澜聿嘴唇上亲了一下,浅色瞳眸里猫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