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棠嗜睡的毛病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改过来,不过相较澜聿来孤鹜山之前已好多了。
现在白天都是醒着的,但熬大夜的话还是吃不消。
今天是个晴天,西呈天暖,太阳照下来有些灼人,褚亦棠眯了眯眼,想着回帐子了换身轻薄点的衣服。
路过其中一座帐子,褚亦棠依稀瞥见个眼熟的影子,还未细想,那个蓝色身影已主动开口叫住他。
“公子请留步!”
褚亦棠停下,旋身去看,尚尧本来好好的一张脸,在听到那人说话后就变得难看起来,比遇上鬼还晦气。
沈以萧掂着把小竹扇,信步从帐子那边走来,湛蓝色的长袍加身,温文尔雅,笑意和煦。
“这一大早的,是急着去哪里啊?”
褚亦棠正困着,眼尾蕴着类似于花瓣颜色一类的薄红,衬着如玉的肤色,有种很颓然的美。
他恹恹地睨了沈以萧一眼,不耐地蹙了蹙眉,像是在催他有话快说。
沈以萧也没为不被理会而尴尬,他笑得更深,褚亦棠这副神情作态落在他眼中,比楼里的倌人不知胜出多少风韵。
他又想到沈钺念的那句绝非凡品,下腹烧得慌。
沈以萧从小厮手中取过把油纸伞,递上前去,道:“今日太阳大,公子可莫要被这日头给毒着了。”
褚亦棠耐心很快见底,他冷着眉,道:
“怎么?沈大人见不得光,也知道拿把伞来遮掩遮掩,何苦把这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沈以萧愣了愣,像被这句见不得光刺着了。
他敛了敛笑,把伞往回收,道:“公子,说话也要顾及留些情面啊,美人说话应当都是很悦耳的。”
尚尧死死忍耐着,一柄寒刀呼之欲出,尚尧铁青着脸,出声警告:
“沈大人最好嘴巴放干净点,出言不逊也得看清楚是在对着谁耍威风!”
沈以萧彻底收了笑,明明也只是一瞬,面目却隐隐透着阴毒。
随侍的近卫会意,手中寒光乍起,动作迅疾却细微,几枚细小钢针自指尖弹出,直冲尚尧双目刺去!
那钢针在空中却猝然断裂成数截,褚亦棠捻着其中一枚,步法莫测,反手就将其扎入沈以萧肩头处,钢针全根应声没入,连血也不曾见。
沈以萧被突如其来的剧痛逼得一口鲜血溢出,耗尽全身气力才没有惨叫出声。
褚亦棠这一针运了内力,钢针刺进沈以萧骨缝当中,稍有摩擦都是生不如死的痛楚。
他手法太快,沈以萧根本就没时间去做应对!
尚尧惊住,好厉害的招式!
褚亦棠撤了手,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滔天杀意,他这一针就是要沈以萧亲身体会到,他那日在演武场对澜聿说的那句生不如死是何含义。
“沈以萧,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地里对澜聿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无论你是什么人,前尘后债,我全要你用命来偿。”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我会叫你死无全尸。”
一字一句,都比那根钢针来得更让沈以萧胆寒,他死盯着身前容色绝姝的美人,从头到脚都凝死了血。
褚亦棠眉目冷沉,与他多处一刻都觉厌恶,拂袖抬步离开。
近卫被褚亦棠那一针结结实实给唬住了,抬手那一下,他分明见他是冲着沈以萧心口去的,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可那一针若是刺进了心口,沈以萧当场就得殒命!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沈以萧,冷汗直流。
回帐途中,褚亦棠微偏过首,问尚尧道:“可有法子查到沈以萧近日的人情往来?”
尚尧呆了一呆,速即回道:“有,公子可是要查?”
褚亦棠口中嗯了一声,道:“去查,查了之后报给我,速度快点。”话罢便掀帘进了帐子。
尚尧站在帐子前,眨巴了半天眼才回过神来,方才恍惚间,他还以为跟着的是澜聿。
那口吻仪态,也忒像了。
他没磨蹭,离了帐子着人去查褚亦棠要的东西。
褚亦棠是真累着了,脱了靴就埋进被子里,刚沾着枕头眼就合上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褚亦棠还是口渴才醒的。
他探手把被子里子外头都摸了个遍,除了他这块是热的,其余都冷着。
澜聿没回来吗?
褚亦棠这些日子被惯得坏了,醒时没澜聿陪着他就不舒服,就要发脾气,闹别扭。
都是要澜聿哄过了他心里才舒坦。
褚亦棠臭脸掀被下床给自己倒水喝,咕噜咕噜喝了两大杯反而不解气,他粗暴地从柜子里拽出套衣服穿上身,满心憋屈地去找人。
澜聿冤枉,他中途回来过一次,褚亦棠还睡着,澜聿就没叫醒他,亲了亲额头就又走了。
他找曦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