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正月十三,天京都有举行祭礼的习俗,众仙于神祠跪叩祭拜仙祖,求四海升平,世运安泰。
祭礼需得一直持续到中午,元清早上来得晚,只来得及和弘燃打过招呼。
澜聿不跟他们站一排,跟着神帝去上头香去了。
澜聿品貌好,德行端,一直都是天京世家大族子弟中的佼佼者,沉稳持重,行止有度,堪称标杆一般的存在。
其中以元清为首的世家子弟深受其害。
尤其是元清他爹,都恨不能将澜聿刻成牌位供进宗祠,好让元清日夜叩拜。
上学时候他爹就费尽心思把他和澜聿塞在一起,想得很简单。
这哪怕不能长成参天大树,沾点仙气别长歪了也成。
后来这元清混倒是跟澜聿一块混了,但就是,长进不大,唯一令他他爹感到欣慰的是,元清学会了夜要归宿。
慢慢长到现在,也终于有个人样了。
导致元清他爹想把澜聿请进宗祠的的心一天比一天盛。
祭礼结束后,礼司已备好了宴席,午后还得要议事,时间紧得很。
元清拉着弘燃去找位子坐,正巧撞见澜聿也在前面。
他回身时也见到了元清弘燃,澜聿唇角勾着,很和煦地朝他二人笑了一笑,随神帝去入席了。
元清弘燃:“????????”
元清大惑:“他是在跟我们笑吗?”
弘燃同样不解,他看了看后头,确认了没其他人,才道:“是啊,这不就只有我们俩吗?”
元清更傻眼了:“我靠,他脑子真的没事吗,他不是只会嘲笑我吗?”
弘燃也摸不着头脑,在他印象中,他就没怎么见澜聿笑过,澜聿无论对人对事从来都是淡淡的。
在藏书阁抄书那会儿澜聿也只和上神一个人有笑脸,所以这一笑也论得上是千载难逢了。
“他不会是伤心过度,心智出问题了吧?”
元清猜测,且觉得此事极有可能。
也不怪他这么猜,主要是上次的阵仗被澜聿搞得太大,他含着泪,要掉不掉的,说他和褚亦棠之间彻底没希望了。
元清没见过他这样为情所伤,虽然他早就料到这事没结果,但澜聿动真格了,他作为好兄弟除了安慰澜聿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别的也做不了什么了。
弘燃被他说得起鸡皮疙瘩,道:“应该不会吧,你别说的神神叨叨的。”
“怎么不会!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那个谁来着……对!就是那个徐才你还记得吗,以前在乐司当差的,他就是老婆跟人跑了,连孩子都带走了,然后就疯了!”
“真的假的??”
“那我能骗你吗,我觉得澜聿离他也不远了。”
弘燃忧心忡忡:“那我们要不要去关心一下啊,别真是被刺激坏了。”
元清夹了一筷子菜,边嚼边点头:“很有必要,等下午完事就去。”
宴席结束后,神帝便与几位阁老重臣一齐去了天穹阁议事厅。、
澜聿提职一事已经定好,虽是定在开春以后,但澜聿接管刑司和迎刃山后,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其中几十处当职不力者,连带着降了沈钺的职。
爪牙都铲干净了,都察院才能为他所用。
今日议事魏巍也在,正商讨着南荒水患治灾之举。
南荒今年雨势过大,且持续时间长,长期暴雨冲垮了溪舟山及其周山山脉。
灵逸河的洪水淤积,汇不到明江内,凶猛洪水返回南荒境内,受灾无数,一片生灵涂炭。
澜聿月前所去南荒也是为了此事,水患凶险,灵逸河中更潜有上古凶恶河兽,洪水爆发,南荒境内苦不堪言。
幸而澜聿所取治灾之策有效,灵逸河无法汇入明江,便划分灵逸河两侧做分洪区域,取灵逸河下段作为滞洪区,扩充堤岸扩大灵逸河泄洪断面,疏通洪水。
工部愁坏了,天京一时拨不出这样多的人手,四处借人也吃紧。
神帝也愁,重建南荒是个大事,人手可以腾,可关键是没人揽这个活。
澜聿倒是不失为极好的选择,可督察院又拟定了他做提督人选。
澜聿前次为了斩杀雾墟逃窜至南荒的水妖,虽将水妖斩于剑下,可也负伤而归。
背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神帝看得心都颤,澜聿还硬是拖到回天京之后才安排人来诊治,长期泡水,环境又恶劣,伤口化脓发腐。
医官冷汗满头,只得以淬火刀尖剜去腐肉,再上生肌的药。
其过程之煎熬,老头子连多看一眼都心疼。
他不能再让澜聿冒这个险了。
老头子直叹气,满座阁老也叹气。
除了某人。
澜聿拿着小本,表面是一本正经地记着什么似的,实际嘴都快咧到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