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铺地,有一人自青玉台阶上正缓步走来。
少年身着一袭血红芍药蝶纹织锦宽袖长袍,袍角花纹繁复,用捻股金丝勾了数枝盛放芍药,红衣玉带,外披了云白氅衣,身姿清朗,颀长玉立。
如墨长发不似往常披垂,以鎏金玉冠束发,绾成个利落的高髻,两边各垂一绺殷红穗子至颈间,缀了珠玉,修长指尖摩挲腰间佩玉。
乌发红唇,眉眼极美,一双瑞凤眼如精雕玉琢,鼻梁高直,侧容轮廓起伏有致,瞧着让人无端地觉着冷,骄矜桀骜,如冰似雪。
少年权臣,锋芒毕露。
澜聿步履散闲,跨入殿内,行至大殿中央,躬身见礼:“臣澜聿恭请陛下圣安,恭祝陛下福祚绵长,隆万代泰运,恩泽昭阳。”
席间无一人言语,针落可闻,目之所及都是殿中的少年郎,灼灼桃艳,足以夺目。
褚亦棠嘴里含着薄薄的果酒香,沉吟了刻,脑中便映了四个字。
风华绝代。
陛下见到他就笑,遥遥一举杯,话语间无半分责怪澜聿晚来之意:“爱卿议事来迟,可是辛苦了,来人,赐座!”
澜聿微一颔首,即刻便有人来引他入座,坐的是陛下的左手下侧。
他解落了肩上的氅衣,一旁候着的纤细婢女迎上前接过,跪坐他身侧,斟了一杯酒。
那婢女轻薄蝉衣,弯腰间胸口袒露一片雪白丽色,鬓发低垂,风韵十足。
待他入座,席间方才有人继续交谈。
褚亦棠在下方看得出神,酒斟多了,这杯还没喝完。
长淮吃了两颗葡萄,意犹未尽,又凑过来和褚亦棠搭话:
“话说这澜聿仙君如今正是得势之时啊,听说陛下要在年后提他做都察院提督,这一提职,澜聿仙君往后在天京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多说半句。”
他说得起劲,可褚亦棠却没反应,盯眼前的酒杯盯得正入迷。
长淮挠挠脑袋,出声叫他:“澜棠仙君?你有在听吗?”
褚亦棠这才如梦初醒,笑笑,回道:“是很好看。”
“……哈?”
褚亦棠搭着扶手看长淮,微微疑惑:“你觉得澜聿不好看吗?”
长淮把剥到一半的葡萄一丢,身子往褚亦棠那边伸得更多。一拍大腿:“那还用说,澜聿仙君的美貌在我们天京那可是出了名的!”
褚亦棠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果酒醇厚,唇齿留香。
“是吗?”
“可不是,澜聿仙君的美貌也不止在天京出名,在地府那也是声名远扬的!”
地府上一任的冥君有一次到天京来赴会,在御花园里远远瞧着个绝色的美人,一见倾心。
当天就回去备了价值连城的聘礼,直抬到神帝面前,说要求娶那名女子,并愿以君后之位相待。
神帝最爱成人之美,派了人去找冥君口中那位昨日在御花园中的绝色女子。
可等了许久,传事的人才回来,并且为难地表示,昨日走过御花园拱桥的,只有一位仙君,并不是什么美人。
冥君不信,脸色也不好看起来,疑心神帝诓他。
神帝就让人传了那位仙君来,想让冥君相认一番,谁曾想传来得竟是澜聿。
冥君一见澜聿,茶也不喝了,两眼放光,一口一个美人叫着就冲了上去。
澜聿猝不及防被他抱了满怀,饱受屈辱,当即就要抽刀捅死这个登徒浪子。
殿内的人七手八脚去拦,那冥君被澜聿照脸狠狠揍了两拳还回味无穷,跑到神帝跟前信誓旦旦保证,是男子也无碍,他保准也是十二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回去,原先说好的君后之位也照样不变。
澜聿怒极,一路将冥君打出了天京,最后把人一脚踹回了地府,冥君在床榻上躺了好几个月都无法起身,此事才算作罢。
经此一战,还落下个凶悍美人的名声。
长淮绘声绘色地描述,褚亦棠听笑了,又斟了半杯果酒:“那这美名就是这么传到地府去的?”
“也不止是这样,但凡见过澜聿仙君的女子就没有倾心于他的,早些年坊间还有过排名,澜聿仙君从来都是榜首,就没变过。”
“什么排名?”
“天京最受女子欢迎排行榜!”
褚亦棠一口酒好悬没喷出去,他拿起巾帕拭了拭嘴角,微咳道:“那现在呢?他还是榜首吗?”
长淮略显遗憾道:“现在没有了,后来被澜聿仙君发现后他直接把这个排行榜给一锅端了。”
端得好,都是一群思想不正的流氓。
长淮补充道:“可不是谁都能长成澜聿仙君这个样貌的,听其他人说,澜聿仙君长得酷似其母,他母亲又是西呈苗蛊国的第一美人,你说澜聿仙君能差到哪儿去?
这话倒是没说错,褚亦棠附和道:“确实,很像他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