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了,澜聿的出息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褚亦棠睡觉前还再三确认了。
“你不会半夜起来跑了吧?”
澜聿抖被子铺床,闻言叹气,睡进里边儿去:“这样总不会跑了吧?”
褚亦棠从善如流地滚了一圈,攀上澜聿的腰,满足道:“澜聿,我现在没有你真的睡不着,我吃饭也吃不好了。”
澜聿少爷脾气一直都有,但在褚亦棠面前收敛地很好。
他没法抗拒褚亦棠的靠近,破罐子破摔地想,那就给褚亦棠当一辈子抱枕好了。
反正在褚亦棠没说那些话之前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只不过现在是个心无旁骛的抱枕了。
他也不想再让褚亦棠看他的难堪了,强求不强求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既要装傻,就装得再像些就是了。
澜聿的事宜还没有处理完毕,天不太亮的时分就踏着寒霜出门了。
褚亦棠一翻身,没抱到人,神智转瞬就回笼了,再一摸,还有余温,说明刚走不久,那就不是半夜跑的。
吁出口气,褚亦棠滚进澜聿的被窝,枕着他的枕头又睡了小半天。
他睡醒后就有宫里的婢女来服侍他起身,一排身姿绰约的貌美女子正站在床边。
为首的是玉霖宫的掌事女使,要年长些,笑意柔和:“请公子梳洗过后来用早膳,大人因有要务尚待处理,吩咐过让您不用等他了。”
褚亦棠打着呵欠摆摆手。
早饭的花样很多,都是他爱吃的,褚亦棠这一觉睡得太好,精神足了心情就好,多日以来破天荒地多吃了半碗粥。
掌事女使从旁布菜,给褚亦棠添了两只蟹粉小笼。
褚亦棠吃饱了,搁下筷子,瞧着这一屋子的女使,衣香鬓影的,有点不痛快。
他意有所指地问掌事女使:“澜聿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掌事女使花了片刻时间去理解褚亦棠的话,旋即答道:“不是的,大人不喜有旁人在侧,凡事都是亲力亲为。”
褚亦棠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桌沿还摆着两个小瓦罐,圆滚滚的,用油纸封着口。
褚亦棠问:“这是什么?”
掌事女使解开了束口的红绳,解释道:“这是大人从南荒带回来的槐花蜜,说让您少吃些,当心坏了牙齿。”
他好像是和澜聿提过一嘴,说很久没尝过南荒那边特有的白槐花蜜了。
褚亦棠自己没当回事,澜聿倒记住了。
口是心非。
他现在横竖没事情做,就把昨天没看完的字帖翻出来看,澜聿练的字都能有两面墙了,褚亦棠也不嫌无聊,挨个看过去。
找到最后一个格子时,因为被塞得太满,有点难抽出来,褚亦棠费了好大劲才拉出一沓皱巴巴的纸。
这也是澜聿写的字吗?怎么乱糟糟的。
褚亦棠拿着镇纸把它铺平,雪白的宣纸一经平整,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显而易见。
宣纸上,行行列列,挨挨挤挤,翻来覆去写的只有三个字。
他愣住了。
褚亦棠转向那一叠中的其他纸张,可不论他翻了多少张看了多少张,浓墨书写的字迹,都是他褚亦棠的名姓。
无一例外。
澜聿是什么时候写的?
这些纸张的墨迹不如别的字帖那么淡,应当是近日书写的。
是他去南荒的前一晚吗?
他那日和澜聿在冷泉时说的是什么,安慰他不要过于伤怀吗?
可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就把澜聿气到必须要离开他去别的地方待上大半个月才肯回来吗?
不能发脾气,就抄字来发泄。
褚亦棠伏倒在这满桌的宣纸上,笑了。
他第一次见澜聿发脾气,明明是生气,可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还是委屈居多。
褚亦棠收起这些宣纸,叠的方方正正,塞回了格子里。
澜聿回来后先去了一趟书房,此行南荒的案卷至关重要,得要他亲自来请折子。
掌事女使中途来敲过一次门。
“大人,公子今日的早饭多用了半碗粥,精神也比前些天看着好多了。”
澜聿凝神听着,笔下不停。
掌事女使停顿了片晌,道:“公子在您的卧房里翻看了您以往的字帖,看完又收起来了,您看是?”
澜聿头也不抬,狼毫笔尖在砚台里蘸了墨:“随他去,他想做什么都由他。”
“那您今日要在府中用饭吗?”
“用,我稍后就来。”
“出去吧。”
掌事女使应声称是,退出了书房。
褚亦棠在澜聿的玉霖宫里兜了一圈,园子还没逛完一半,婢女就来传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