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棠对天发誓,这是他这辈子以来第一次被别人占便宜。
哦不,这已经是澜聿第二次占他便宜了。
上次是肢体,这次是口头。
但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心里默念了一百遍的不要生气,褚亦棠表面假笑,实则牙都快咬碎了:
“是吗,那你需不需要,我叫你相公啊?”
“可以这样吗?!”
褚亦棠气得手指尖都在发抖,手背上因忍耐爆出数条青筋,提着裙角狠狠一跺,褚亦棠怒不可遏地踏步进了扬水关。
今天再和澜聿说一句话他就不叫褚亦棠!!
澜聿和老妇人匆匆谢过后就急着去追褚亦棠了,他穿的是绣花鞋,再怎么样也是走不快的,澜聿很容易就追上了。
隘口里的路其实比外面更难走,路面泥泞,还有碎石,褚亦棠行得艰难,但又不想停下来,逞着强一路往前走。
在褚亦棠第四次差点被石头绊倒后,澜聿上前牵住了他的帛带,左手稳稳环住褚亦棠的腰身。
襦裙料子软,连带着他的腰都好掐,手掌心贴着腰侧,正好盈满。
“阿棠,我和你换双鞋子好不好,你这样走不了路的。”
这双鞋子行动不便,头次被绊的时候就有点崴了脚,脚踝隐隐作痛,褚亦棠不想理他,可被他扣着又走不了。
僵持了会儿,褚亦棠撇着嘴,支吾其词地说了句什么,但语速太快,澜聿没听清。
澜聿离他近了半步,询问:“我没听清,阿棠再说一次好不好?”
“……不搭。”
褚亦棠难为情地看向别处,别扭道:“穿你的,不搭。”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澜聿刺激到,褚亦棠暴跳如雷:“澜聿你再笑我现在就杀了你!!!”
澜聿捂着腹部笑得前仰后合,太可爱了,褚亦棠太可爱了,他以为是别的原因,但怎么也没想到褚亦棠是因为觉得换了其他鞋子和他的裙子不搭。
他绷着笑,手往里收了收,尾音轻浮佻薄:“我们阿棠原来那么爱漂亮啊,嗯?”
褚亦棠抬臂,以肘狠击在他胸口,怒气冲天:“不搭就是不搭,什么爱漂亮,澜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唇被抵住,澜聿的脸距他不过分毫之寸,他气息匀缓,声音又压得低,携着笑,羽绒似的撩在褚亦棠的白颈:
“就怎么,就杀了我?”
他用食指封住褚亦棠的唇瓣,侧脸俊美,嘴角又薄,垂眼时勾魂摄魄,私语道:“阿棠,你听过一句话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心脏仿佛骤停了一瞬,褚亦棠心惊肉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去咬嘴唇,可咬到的只有澜聿的手指尖。
他稳住心神,不服输道:“你不是说不看闲书吗,这个你都知道?”
澜聿给他把头上簪着的珠钗摆正,捋了下交错缠杂的珠玉,解释道:“阿棠不是总让我念吗,念多了就记得了。”
褚亦棠当即决定回去以后再也不能让澜聿读话本了,人是会学坏的,澜聿也不例外!
澜聿盯他气鼓鼓的脸,克制住想一口咬上去的冲动,他在褚亦棠脚边蹲下,俯下脖颈,敛起了嗜血的欲望,像乖顺的狼:
“我背你走吧,不然裙子要脏掉了。”
耳边还酥酥麻麻的,褚亦棠头脑昏涨,他不是娇气的人,现在也远远没到要澜聿背的地步。
澜聿的背宽厚,以前抱他的时候褚亦棠就感受到了,是最安心的船湾,让他一点风吹雨打也不见。
褚亦棠拎起裙摆,弯身伏在了澜聿的背上,双臂圈住他的后颈,催道:“还不走?”
那件襦裙领子偏低,褚亦棠走路也不在意,绑带松弛,连带着衣裙也下滑。
澜聿动作一滞,抓住滑落的裙摆藏进臂弯,从地上站起。
关内也很荒芜,一路过来也不见人烟,几座荒屋伫立在路边,乌鸦低飞盘旋,叫声粗哑难听。
就这样一直朝内走了接近一个时辰,终于望到了城池入口。
几个稀稀拉拉的人赶着牛车,其中一个为首的正跪在地上,和守城的护卫苦苦哀求着什么,牛车上坐着他的妻儿老小,无一不在哭泣抹泪。
澜聿背着褚亦棠走了这么远也没觉得怎么累,他走近城门,那个暮年男子说的话才逐一传入耳中。
他俯到泥地里,一遍一遍地给那个守卫磕着头,饱经风霜的脸老泪纵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口中哭求:“
军爷您就让我们进去吧求求您了,我孙女已经快没命了,求求您了,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行行好吧军爷我给您磕头了……”
那个守卫一抬脚就把他踹的仰倒在地,用刀柄挑起他的脸,张口就啐了上去: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没钱想进城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