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棠花两天时间养成了一个习惯,不多,就两天。
他现在没澜聿睡不着。
是真情实意的那种睡不着。
自从那个晚上过后,他睡觉必须要澜聿陪着,不抱也行,但澜聿得在旁边,让他抓着或者牵着,不然眼睛闭不上。
比撞鬼还邪性。
后来澜聿就和他睡一块儿了,枕头被子全搬他这儿来了。
澜聿一度担心这个床不结实,睡不下两个人。
褚亦棠告诉他只要别乱晃就不会塌。
起初澜聿和他睡的时候很不好意思,上床都要他催好半天。
要么就是好不容易催上来了,往床尾一坐,跟那等着掀盖头的新嫁娘一样,羞答答不肯动。
褚亦棠都得又拖又拽外加一通胡言乱语骗过来,新娘子才肯和他一同入眠。
原因褚亦棠也问过,澜聿给出的解释是,因为是褚亦棠主动提出来的,他阿娘从小就教他要矜持,不能太性急。
褚亦棠听完以后,磨着牙:
“那你矜持这么多次应该够了吧,以后如果再要我一直重复我是自愿的你才肯上床的话,我就把你绑在床柱上,听到没有?”
澜聿耳尖烧红,害羞地表示下次会主动上去的。
褚亦棠这才作罢。
临近年关,天也愈发冷了,澜聿找天京的绣阁给褚亦棠做了两条上好的狐皮斗篷。
其中一件是乳白色,底下用月白银丝绣了顶漂亮的寒兰,袅娜姿态,跃然图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在屋里吃的,澜聿生了炭,屋子里暖烘烘的。
那只传讯雀在窗外飞了一阵,见无人在意,就又从窗户缝里熟门熟路地挤进来了。
等到它发现褚亦棠也在屋内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它一看到褚亦棠就吱吱地乱叫,翅膀直扑腾,掉下好几根羽毛来,差点落进碗里。
澜聿让它落在自己肩头上,从它抖得不停的爪子上抽出一张布条。
传讯雀使命结束,一飞冲天,翅膀都快扇冒烟了,横冲直撞地又从窗缝逃走了。
褚亦棠对那只小鸟印象不太好,每次来传得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澜聿只当又是传召,把布条往空中一扔,继续端碗吃饭了。
布条消散,金光跳动,女官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中清晰传出:
“澜聿仙君,仙界适龄未婚配的女子名单已筛选完毕,请您即刻前往天穹阁,陛下将会与您一同择选良配,切勿迟到。”
澜聿:“……????”
良配?配给谁啊?他要成亲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女官的声音还未完全散去,澜聿只听横空传来一道的断裂声,褚亦棠硬生生地折断了手里的筷子,缓慢且阴森地抬首,那筷子的残骸就在他指缝中悉悉磨成粉末,飘散落地。
澜聿头皮发麻,倒抽一口冷气欲开口证其清白,但褚亦棠此人耐心基本为零,是不会给他狡辩的机会的。
然后澜聿就连人带板凳一起被掀翻出去了。
他在地上皮球似的滚了好几圈,撞在围栏上,撞得两眼发昏,直冒星星。
澜聿疼的呲牙咧嘴,躺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褚亦棠真是把他往死里打啊。
但他理亏,除了装孙子也没别的法子,他又回到门前,甜腻腻地喊:“阿棠,你听我说啊,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话没说全,泛着寒光的乌黑剑尖穿透房门,只差一寸,就可以戳瞎澜聿的双目了,也从根本解决了噪音来源。
好的这个已经完美诠释了褚亦棠的意思,大致是叫他滚。
为了避免晚上进不去家门流落街头的惨状发生,澜聿撑着不知道有没有错位的腰,一瘸一拐地往天京去了。
天穹阁外有人特意在等候澜聿,但澜聿来时狼狈不已的面貌差点惊掉他的下巴,他口中直呼我的天爷,慌乱跑上前去给澜聿拍他衣服上的泥:
“怎么弄得哟我的大人,这是摔了还是打架了,脸都淤了您看看!”
澜聿甩甩袖子,问清楚了弘燃他们在哪,三步并作两步往议室去了。
元清和弘燃拿着朱笔,在名单上勾勾画画,澜聿上去就把撅着屁股看名单的元清薅住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我不成婚,赶紧想法儿把这事儿给我退了!”
元清跟鸡崽子一样被他提在手里,笔没捏稳掉在桌子上,他拼命挣扎:
“你疯了吧你,这事是我能做主的吗,是陛下让我和弘燃来帮着你把关的!你妹的你快把我放下!”
澜聿急了,他把元清往椅子上一扔,急得跺脚:“不行!我不能成婚!我真的不能成婚!”
弘燃被他整懵圈了,他从没见澜聿这样方寸大乱火急火燎的,完全变了个人。
他先把澜聿拉着坐下,倒了杯水给澜聿熄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