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燃抹了把眼泪,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赶忙把游梦小心地递到褚亦棠手里。
说来也怪,在褚亦棠手里躺了一会儿,游梦就跟溺水后突然露出水面一样突然大口呼吸起来,肚子也开始一鼓一鼓的。
众人都忙围过去看,元清惊奇道:“诶你看,好像没死诶,又开始动了。”
褚亦棠捋了捋游梦的须子,对满脸泪痕的弘燃发问:“这只龙你是打哪儿得来的?”
弘燃抽抽泣泣道:“是我捡的,我看他那个蛋长得很不一般,我就捡回来了。”
……
褚亦棠给游梦输了点灵力,稳住它的脉息,直言道:
“这是赤龙,只能长在灵气纯粹澄澈之地,像你这只,如果继续留在这儿的话,活不过明天。”
元清纳闷:“我们这儿还不够纯粹澄澈啊?”
褚亦棠冷哼:“污糟之地,何来纯粹?”
元清噎住了,自惭形秽地退到一旁闭上了嘴。
弘燃眼看还是救不活游梦,眼泪珠子又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元清很难不怀疑他这么哭下去不出半个时辰能把天京都给淹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长淮脑子倒是开窍了,澜聿住的地方不就是灵气纯粹澄澈之地吗?这天底下还有比孤鹜山灵气更纯粹的地方吗?
长淮一拍脑袋,恍若绝处逢生,惊喜道:
“那可以让澜聿仙君带回去啊!孤鹜山不是上神的归隐之地吗,还能有什么比祝天上神遗留下的灵脉更纯粹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很佩服长淮仙君的智慧。
除了祝天上神本人。
褚亦棠不想揽活,赤龙娇贵,早年养过一只成年的还很是费神。
再说这龙崽子一看就小得很,一个澜聿他都快吃不消了,还来一个更小的,非得整短命了不可。
澜聿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游梦之前也算救过他们一命,带回家养着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转过去看褚亦棠,笑得漾人心神,梨涡深深的:“哥哥,要不就带回去吧,好不好?”
褚亦棠最受不了的就是澜聿用这副模样央求他,他不想让他扫兴,近乎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弘燃生怕他不同意,游梦就没救了,一直强忍泪水。
他有自知之明,弘燃明白自己没资格和褚亦棠提要求,却还是期望他能救一救游梦。
褚亦棠叹了口气,将游梦覆手收进袖中。
没办法,他还是拗不过澜聿。
弘燃感激地都快给他跪下了,要不是碍于眼下褚亦棠身份特殊,他现在即刻就去神祠烧一万炷香给褚亦棠!
元清拿帕子给弘燃擦脸,还好没把天京哭淹了,褚亦棠真是做好事的大善人。
慕善挑着手腕上的手串珠子,嘴角勾着笑:
“澜聿仙君的兄长就是见多识广,咱们都不认得的东西,人家一打眼就瞧出来了。”
褚亦棠敛了神情,比沉静奇深的碧潭还要寒三分,乌黑纤长的鸦睫拢住眼底,他漫不经心撩了袖子,单单那么一眼看过去,就是碎开的裂冰,尖锐锋寒,川凝冻蔼。
他这一眼看得慕善竟莫名有些胆颤心惊起来,他支撑不住地别开眼,难堪地捏着手指,摔回椅子上抄书去了。
游梦的事情被解决,众人便也都散回自己的位置,但褚亦棠坐在身侧,澜聿总有些没办法集中精力。
他想看着他,想看着他支着头写字的侧脸,想看他无聊时细长纤白的手指轻敲桌面,褚亦棠光是坐在那里就足够让他挪不开眼。
一直抄到深夜,掌事又来传话说可以回去了,众人才停下笔,一片唉声叹气,叫苦连天。
长淮仙君本来提议一起吃个夜宵再回去,但褚亦棠困得早,一心想回家,
澜聿怕褚亦棠中途睡过去便婉拒了长淮仙君的好意,带着褚亦棠先行回家去了。
到了家,澜聿又去烧水给褚亦棠洗脸。
把木桶提进房间的时候,褚亦棠把游梦摆在桌案上,拽它两根胖胖的胡须玩。
游梦来了孤鹜山没多少时候就变得活蹦乱跳的,在桌上叽里咕噜地滚,很自来熟地和褚亦棠玩你拽我拔的游戏。
澜聿投好巾帕,递给褚亦棠让他擦脸,又解下他绾着的发,腾不出手就嘴里衔着发带,用梳子给他顺发。
褚亦棠戳着游梦肥嘟嘟的肚子,偏过脸去看澜聿,硬邦邦道:“我可不负责养孩子啊,你自己想办法。”
看出他的口是心非,澜聿松下嘴里的发带,指尖绕过褚亦棠柔顺墨黑的发丝,低低地笑了:
“阿棠不是很喜欢游梦的吗,舍得给我养?”
嘴硬被戳穿,褚亦棠有些恼了,转过去和澜聿面对面,瞪着眼:
“明明是你要养的,你这会儿知道推卸责任了,你个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