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鲜血从男子嘴角争先恐后地涌出,他死睁着眼,纵使心脉险些被澜聿踏断,呼吸间剧痛无比,却忽而间诡异地笑起来,血液倒灌进鼻腔,呛得他无法说出完整词句,气音嘶哑:
“澜聿仙君……你要杀一百个我……我也,死不足惜,只是今日……你私放外人进鸿慈山,是否有私通外族之嫌……陛下,与殿下……自有定夺!!”
澜聿无心听他废话,那个爱哗众取宠的蠢货,势必会在人最多的地方等他,等着耀武扬威,等着所有人看他所谓的天子之姿。
既然有看门狗在前方替他坐镇,那主人想必,就在祭殿里了。
澜聿抬步绕过男子,径自往祭殿去。
他没办法忍受有人对褚亦棠不敬,一想到他被人拷着,澜聿就恨不能即刻杀了那个蠢货。
彼时褚亦棠正戴着镣铐,站在祭殿中央,离他每十步开外就有人把守。祭殿主位上还歪着个眼睑浮肿,面色灰暗无光的男子。
男子年纪应是与澜聿相仿,但是一看就是肾气虚弱,且沉溺女色,和澜聿这种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好孩子根本不能比。
说起来他也算被自愿带走的,褚亦棠记得澜聿说过他还要回去当差,那他就不能给澜聿惹事,左右不过是被拷着站一会儿,澜聿就算再没良心也应该会来找他吧。
褚亦棠看着手腕上的玄铁镣铐,思绪不禁有些恍惚,他在想,自己多少年没戴过这个东西了,应是很久了,久到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主位上的男子等得有些急,宫里新纳的两个美人还没来得及回去看两眼呢,身旁的侍从赶紧给他摇扇子,还不忘吹耳旁风:
“殿下莫急,横竖这事是板上钉钉了,人赃俱获他无从抵赖,到时候就随便给他扣个帽子,说他私带雾墟余孽进山,私通外族这个罪名他不背也得背,我们再想个法子把下面这个给弄死,死无对证,澜聿他就是有通天本事也翻不起身了。”
男子听他这么说只觉胸口郁气全消,他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眼神狠辣:
“小杂种,就知道处处跟我作对,澜聿要不是仗着他那个死爹,他算个屁!丧家之犬,我叔父不过是可怜他,他还妄想处处压住我!他不是得了孤鹜山吗,我这次还非得要拿过来不可!”
侍从赶紧接话道:“是是是,您是天之骄子,他怎么能跟您比呢,殿下只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男子心情大好,正欲再饮一杯,殿内却突然被腾空扔进两个人,重重落在地上砸出巨响,翻滚哀嚎。
男子措手不及,吓得差点在椅子上栽倒,手一抖,酒泼了一身,侍从见状忙惊慌大喊:“来人护驾!快来人护驾!”
褚亦棠端详着那副镣铐,听见声响也不意外,挑了挑嘴角,看来小兔崽子还不算太没良心。
澜聿冷着脸踏入殿内,连一眼都懒得去看座上那个胆小如鼠的脓包。
围在褚亦棠四周的守卫见状虽有些发怵,但还是手握长枪,逐渐聚拢,枪锋直指澜聿,做严阵以待之势。
男子战战兢兢地从桌子底下爬起,探出头来,见是澜聿,还是独身前来,胆势足了些。
他拍桌而起,虽然腿肚子还是有些发着抖,但也要硬撑着不丢面子,他大怒道:
“好你个澜聿,你私带外人进慈云会本宫没有同你追究,已是给你面子了,你竟还敢同本宫的人动手!天京如今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来人哪,把罪仙澜聿给本宫押下去,带回天京再行处置!”
澜聿森然抬眼,指腹捻着那枚扳指,那扳指流光幻化,淬出点点幽幽森绿寒光,围绕周身,在澜聿手中逐渐蜕变成形。
待寒光尽褪,持在他手中的竟成了一把雪白长剑,剑上铸成的诡谲纹路流转着耀眼雪芒,剑光如霜,铮然嗡鸣。
他手腕翻转,长剑直刺而出,攻势凌厉至极,剑刃破空,呼啸而至。
守卫何曾见过此等神兵利器,忙出枪去挡,谁料还未触及剑身,已被剑芒齐齐削断,劈天裂地之势,将群人齐齐击飞数丈之外!
澜聿持剑入鞘,他现在眼中只有站在正殿中央的褚亦棠,见他竟真的被拷上了镣铐,原本雪白肌肤也沾染了红痕,澜聿一双凤眸通红,是他连累了他,他不该把他带到这儿来的,是他害得他受罪。
褚亦棠看他一言不发,好意出声提醒:“这是玄铁制的,轻易打不开,要不等回去再解吧。”
澜聿摇摇头,抬手,手掌覆上玄铁镣铐,玄铁霎时沸得血红,滚烫如岩浆般,澜聿的手即刻便被烧得血肉模糊。
他却像感受不到一般,一心一意地用法力去烧融镣铐,直到镣铐支撑不住铿然坠地,他的手也早已被灼烧得不成样子,皮肉烧尽,深可见骨。
他万没料到澜聿会自焚修为来解他的镣铐,褚亦棠惊愕不已,他知道那有多疼,是蚀骨烧心的疼,褚亦棠怔怔地捧着他的手,想责怪他,可是又心疼:
“傻不傻啊……我不能自己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