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澜聿睡得很好,他以往在别处过夜的时候都会睡不习惯,但是和褚亦棠睡就不会。
他体温微凉,像有温度的冰,挨着他能一夜无梦睡到天明。
但是早上怎么叫醒褚亦棠是个难事,眼看就要到上课时间了,怎么也不敢在悯曲仙君眼皮子底下迟到,澜聿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褚亦棠根本不为所动,被叫得烦了干脆就用被子蒙住头。
澜聿怕他憋坏了,心一横,轻轻拉开褚亦棠蒙在头上的被子,伸出指尖,在褚亦棠的耳垂上撩了一下,然后——
褚亦棠“哐”一声弹起来,捂着耳朵,面上惊怒交加,眼神还不清明,像笼着水雾的碧湖,他咬碎一口银牙,一字一顿:
“澜聿,你是不是想找死?”
澜聿在他发火前早就一个翻身利落地滚下了床,他穿着特制的白色校服,腰间佩了曜石腰带,高束着发,少年意气风发,一把拉开门逃之夭夭,跑得远了还不忘嘱咐道:
“哥哥,洗脸的毛巾我给你投好了就在架子上,你记得穿好衣服!”
褚亦棠怒不可遏,自从澜聿上次无意间得知他耳垂那处很怕痒之后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怀好意,今天就敢光明正大上手摸了,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澜聿也没走多远,就站在院子外等着他,虽然办法是冒险了点,但好在人是被叫起来了,可见此法很管用。
等了一会儿没见有动静,澜聿正想着要不要翻上墙头看看情况,院子的门被“哐当”拉开,褚亦棠黑着脸踏出门槛,乌发绾起,白衣出尘,照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澜聿,他还是生澜聿摸他耳朵的气。
澜聿跟在他后面,觉得褚亦棠真是板着脸也好看,他试探性的去抓褚亦棠的袖子,第一次果然没抓到,澜聿得寸进尺,干脆去抓他的手。
褚亦棠又要发怒,澜聿一声哥哥直接把他的怒气给一拳送回去,像是砸在棉花上,有气也撒不出了。
澜聿笑得漾出一对梨涡,他连带些许恐吓地为自己早上的行为开脱:“悯曲仙君最喜欢打人了,尤其是迟到的,还要罚蹲马步呢。”
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褚亦棠听着,斜眼看他:“他还敢打我不成?”
“他当然不能打你了,他打你我就站起来替你挨打。”
澜聿有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眼中像是装满了星光杳杳的璀璨光华,褚亦棠忍不住笑,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
到了祭殿门口人就多起来了,应该是马上要上课了,到位子上的时候,澜聿看见元清桌上叠着厚厚的一摞纸,才想起来他昨天被罚抄了两百遍清心经。
元清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双目无神的坐在座位上,仔细看手似乎还在细细发着抖。澜聿一想到他昨天居然敢编排褚亦棠的闲话,原本仅有的一丝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澜聿趴在椅背上,假装关心:“怎么样,两百遍抄完了吗?”
元清此时虚弱不堪,他要死不活的抬起头,声音有气无力:“抄完了,我一个晚上都没睡。”
“哦,那是辛苦了。”
元清的性子沉稳不足浮躁有余,老是没心没肺的,让他长个教训也好,不然等到了外面再吃亏就晚了。
但是直到钟楼的钟声敲过三遍以后悯曲仙君才匆匆步入殿内,说让他们自行温书不可喧哗,叮嘱弘燃看着点,又行色匆匆地走了。
众人有些诧异,但不用上课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都欢天喜地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元清如蒙大赦一般的倒在桌子上,简直堪比劫后余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先睡着了。
澜聿在练字,褚亦棠在看书,桌上还放着一小袋莲子酥,澜聿怕褚亦棠肚子饿特地带来给他当早饭的。
等到元清睡醒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问了弘燃还有半个时辰下课,元清喜出望外,这一觉睡得他筋骨舒畅,果然还是上课的时候睡得舒服。
他精神好了就有点闲不住,画了两只王八觉得没劲,就开始东张西望。
可目光转到澜聿那桌的时候,元清却忽而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面前这个细致入微的人居然是澜聿?
澜聿写完了一行字,搁下笔,动作娴熟地往褚亦棠杯里倒水,再接着练字,明明他也没分心去看,可褚亦棠一喝完他准能掐着点续上,然后再回去练他的字。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元清看着看着,竟然看出了那么点儿朝夕共处,琴瑟和鸣的意味来。
他撞了撞弘燃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看前面。
弘燃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边温习昨天的功课一边不在意地答道:“昨天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啊,你没发现吗?”
澜聿还有这么人模人样的时候啊?
元清摸着下巴,匪夷所思地看着坐在他前面的两人,不住感慨道:“诶你说澜聿对他以后的老婆有没有这么细心啊?”
“这哪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