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头角(上)(1 / 3)

回到惠瑱宫匆匆更衣后,便随着宗政若兰去往钟毓宫向皇后请安。

还未到宫门口就已见到数人,我虽进宫月余,但昨天还真是头一回走出萧椹斋,这些后妃,仅是听宗政若兰讲过些位份高的,其余人也只能从宫装分辨位份,只要见到人见礼不出错,也就不会出大岔子。

倒是我,头一天来给皇后请安,这些精明女子自然早已打听清楚,为这后宫中又多出一人与他们分宠,表面上亲热地“妹妹”唤个不停,转身间她们的眼神已足以将人杀死。

这些女子是如何在后宫中度过这么多年的,只这一会儿,我就觉精疲力竭。

“贵妃娘娘,路美人!”略熟悉的声音,我们闻声望去,竟是语漓在身后叫住我们。

我快步走上前,行过礼后拉住她的手,“莲美人,一别经年,可安好?”

她穿着银红抹胸宫装,见到我走来,两手揉了批帛的一角揪着,低垂了眼帘,眼中些许微红,笑答道:“还好。早听闻圣上封了位路美人,今日总算得见了。”

许久不见的语漓,如今也端着一副温婉优雅的模样,与先前做婢子时大相径庭。

“我也是头一次来给皇后请安。之前一直身体抱恙,也不曾走动。”

语漓抬眼时失神一瞬,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妹妹好福气。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以后……”

“一家人,说得轻巧。”宗政若兰立在我身边,面带讥诮笑容紧盯着语漓,“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让圣上再记起你。路美人,时候不早了,进去吧。”

语漓尴尬地立在原地,紧咬嘴唇恨恨地看着宗政若兰,而此地人多口杂,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进了宫门。

宗政若兰忽然轻笑一声,“路‘美人’——果然还是圣上大方,以婢女身份入宫竟然都能封为美人,可怜本宫当年以官女子身份入宫也只封个才人。”

看她神伤之色,便安慰道:“还不是圣上看重贵妃娘娘的面子。”

“得了吧,”她笑睨着我,“你突然这般客套起来本宫还真不习惯。如此也是你争气,那语漓入宫时才封个宝林,侍寝几次就晋升美人才真是靠着父亲的面子。你比她强多了。陈佩眼光真毒。”

陈佩?陈姨?

呵。

这么久的纷纷扰扰突然如海潮般侵袭而来。

起初我以为自己是运气好,初入京都就做了侯府主母的贴身丫鬟,不受苦、不受累。

原来自我初见这个女人开始,就踏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这两年来竟还惶惶不自知,总以为一切的优渥都是凭一己之力争取,得意过,痛苦过,居然不过是如困兽一般任人戏耍而已。

初进府便被杨靖妍捧在手心里,一次次地与棠少接触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她们的刻意安排。只不过棠少对我动了真情却出乎她们预料,便找来一个甄瑶压制我,却也是徒劳。

后来她们冷落我,却再控制不住事态发展,好在她们没想到一次逆旨抗婚导致宗政氏这么快被打压,我也提前派上了用场。

原来我不过是一只被囚笼的金丝雀。

可怜曾经心比天高。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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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端坐于金丝楠木镂金凤椅上,浅浅微笑望着众人。不得不说皇后真是端庄丽质,许是礼佛之故,气态沉静,不似宗政若兰娇艳明丽,但也面容清秀温婉。

落座后,皇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娓娓话语响起:“有新人来了。”

我起身福礼,“嫔妾美人路氏参见皇后,愿皇后凤体康泰。”听见她“平身”之语后重又坐回。

皇后笑意柔柔,说道:“圣上身边新人渐多,圣上难免顾此失彼,但同做姐妹的,更要互相体谅。眼前圣上膝下无嗣,皇嗣即是后宫里头的头等大事,但切记万万不可因此而争宠起风波,不可为圣上徒添烦恼。诸位妹妹都是圣上的家室,所言所行更要为大昭妇人榜样。如把大昭比做舟,则皇室应为航行的舵手,王室兴,则国业腾达;皇室和睦,则举国安宁。你们的命运是上苍注定,肩上背负着大昭的无尽福祉,而你们一时的疏忽、任性,很可能就是举国的灾难。因此,你们要时刻观望自己的心智,反省自己的教养,时刻牢记自己尊贵而骄傲的身份!”

语毕,众人离座伏在地高呼道:“嫔妾谨遵皇后教诲!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此,今日就散了,本宫还要继续抄写佛经。”

皇后因一心礼佛,又将管理后宫之权让与襄贵妃宗政若兰,所以每天的阖宫请安时只寥寥数语,或是如今日般几句教诲,或是讲她悟出的佛理。

众嫔妃中,有静心聆听的,也有不耐装样子的,但皇后却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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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垂柳叶碧如烟笼住太液池,池中莲花已绽,碧连天的莲叶捧着点点或粉或白的花朵静静立于水中央,池边各色晚开的杜鹃和芍药争奇斗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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