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老板扭头看向伙计,说话时心都在滴血。
“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伙伴的回答相当真诚:“要是一开始就没有答应,什么都好说,但答应了又反悔,显得您人品有问题。
而且万一人家因为这事把你记恨上了,发达了之后再来找您算账,您岂不是要倒大霉?”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但只要想到那莫名其妙飞走的十两银子,老板就想扇自己的嘴:
“都赖这张破嘴!你说你招他干啥,租房就租房呗,非得劝人家买!”
伙计扯住他的胳膊劝:“老板,别伤心,这次亏了下次可以赚回来嘛,小绵羊养肥了,下次宰起来更过瘾。”
老板眼睛一亮,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聪明哦!”
另一边,许有仁刚跟周阳提了想买店的事,还没说需要多少钱,后者就一股脑地把兜里的存货全掏出来了。
银票、银锭子、碎银、铜板,乱七八糟的啥都有,许有仁清点了一下,大概有六七百两:
“这么多?该不会是你从家里偷的吧?”
“说啥呢?我怎么会干那种事?”
周阳愤愤地瞪他一眼,拿起银票道:“这个是我爹知道我要做生意,主动给我的,这个是找我娘要的。
这块银子是刘叔提前送的开业贺礼,这些是府上下人随的份子,这些是我攒的私房钱。”
“嚯,你还有私房钱啊?”
“原本是没有的,卖了一点我爹不要的废品就有了。”
“废品?”许有仁心一咯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阳点头,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对啊,几个瓶瓶罐罐,堆仓库都落灰了,留着也没啥用,还不如卖了呢。”
“……这事儿你爹知道吗?”
“现在不知道,过段时间可能会知道。”周阳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知道也没事,卖好多回了,他都习惯了。
你赶紧拿着钱把百味楼买了吧,我看对面那家伙在抽自己嘴巴子,别反悔了。”
“算了,改天我去趟周府向你爹赔罪吧。”
指望这个坑爹的娃,恐怕会直接把人气嘎。
许有仁无奈地叹口气,清点出二百五十两银子回到街对面,亲热地拉住了老板的手:
“我的好大哥,走吧,咱们一块去县衙把转卖手续办了。”
一个时辰后,许有仁揣着两张薄薄的契券,心情激动地出了县衙。
周阳跟在他屁股后面问:“店铺已经买好了,下一步咱们该干什么?”
许有仁捋起袖子,声音激昂:“回百味楼,把它的招牌砸了当柴烧!”
“啊?”周阳愣了下,虽然没搞懂这么做的用处,但还是乖乖跟着他回了百味楼。
然后两人就开始搬梯子、借斧头、砍招牌……
叮铃哐啷的砍砸声回荡在傍晚的街巷,许有仁抡着斧头,一下比一下砍得卖力。
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觉得干活是件令人享受的事。
好像斧刃下砍的不是一块普通的牌匾,而是薛前进的骨头。
“让你成天耍老板威风!”
“让你找借口扣我工钱!”
“让你抢我家面馆生意!”
“禽兽不如的东西,老子砍死你!”
又一斧头落下,破破烂烂的牌匾从门头跌落,哐当一声,重重砸在满是细灰的地面,溅起烟尘无数。
许有仁在那浓烟后咧着嘴,笑得灿烂:
“周老弟,为了咱闺女,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冲出清原县,干出个名堂来!”
“嗯,为了咱闺女,好好干!”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许家人连带着周阳全都忙得不可开交,许玥玥更是着急上火,累到嘴角起燎泡。
不是身体累,主要是心累。
除了面馆不用她管,其他是样样得操心。
店里的装修虽然有周阳盯着,但她也得时不时过去看看,万一哪里出了点小问题,也好及时修正。
采买物资是许有仁负责,但具体采买什么,她不得提前列好?有些新奇的模具、锅具,她还得费心思画出来。
另外店里的甜品单、饮品单她也得一样样列出来,除了一些常见的品种,剩下的还得把方子誊写出来,方便钱氏等人上手制作。
这么多琐事压在身上,压得许玥玥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几天下来成功熬成了熊猫眼。
钱氏心疼孙女,说什么都要给她放一天假,刚好县城有个大户人家请了戏班子贺寿,许有智便领着她去听了戏。
大冬天的,各家各户都闲着没事做,一听说有戏班子唱戏,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全跑过去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