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啊,要是当老板的连字都不识、连数都不会数,底下的人做假账偷你的钱怎么办?竞争对手挖坑害你怎么办?
薛前进有多坏你也看到了,假如大伯肚子里没一点墨水,连状都告不明白,那咱这面馆还能开下去吗?”
许长远沉默了,良久,心情沉重地点了下头,“行吧,我学。”
书,他不想念,但为了当大老板,可以坚持一下。
就这样,许长远的罢工计划还没开始就被掐灭在了摇篮里。
一同被掐灭的,还有困扰他多年的厌学情绪。
小插曲过后,接下来的两天一切如常,第三天时,李天宝又来了。
这次他长了记性,没敢进店,鬼鬼祟祟地躲在店外观察了许久,准备找个机会悄悄把李氏喊出来。
殊不知从他露头的那一刻起,许玥玥的声音就在众人的脑海里吵翻天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腆着张大脸来借钱了!娘啊,你可得捂好钱袋子,别犯糊涂。】
【还伸着头搁那瞅呢,换件衣裳我就认不出你了是吧?】
【他急了,他急了,又是挠头又是跺脚的,待会儿是不是还要跳墙啊?】
【……】
钱氏怕她如此高频的输出累着自己,主动找到李氏提醒道:
“我看门外那个人好像是你弟弟,他是不是找你有啥事啊?你去问问吧。”
李氏点头,放下面团擦擦手走了出去。
李天宝看到她激动得不行,连装都懒得装了,殷切地迎上前道:
“姐啊,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半天了,上次我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得咋样了?”
李氏对他的态度却不像之前那么热情了,垂下眼睑,淡声应道:
“上次的事以后就别提了,只要娘还在一天,这个家就得她来当。”
“我的姐啊,你真是傻到家了,许家面馆的生意这么好,你要是能当家,以后还愁没钱花?真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李天宝恨铁不成钢地嘟囔了半天,见李氏抿着唇不应声,自觉没趣地转移了话题:
“我听人说你家在盖新房,青砖四合院,要花不少银子吧?”
李氏的脸色又冷了一分,“那些都是我婆婆张罗的,我不清楚。”
李天宝都被她气精神了,“又是婆婆!一句一个婆婆,离了婆婆不能活吗?”
“那你呢?张口闭口全是钱,离了钱不能活了吗?”李氏反唇相讥。
趴在门口听墙角的许玥玥听见这句回怼恨不得跳起来为她鼓掌。
【怼得好,怼得妙,怼得呱呱叫!对待这种大尾巴狼,就不能跟他客气!】
李天宝见她生气了连忙软和了语气:“姐,我就是问问,你别生气啊。”
李氏深吸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和声道:“我没生气,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在背后挑拨我和婆婆的关系。
我现在过得真挺好的,不用挨打不用受气,有饭吃有新房住,你要是真为我好,以后就别说这种话了。”
“行,我不说了。”李天宝举手投降,只是安分不过三秒,又滴溜着眼睛问:“那你手里有钱吗?借我点。”
有闺女的话做铺垫,李氏并没有意外,只平静地反问:“你借钱干什么?”
李天宝耷拉下眼角,作哀伤状:“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就直说了吧,姐,咱娘病了。”
“咱娘病了?”李氏急了,“怎么回事,上次见面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天宝见她上当,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但又很快掩下:
“可能是前几天吹了风,老是头疼,大夫说要一直吃药,但是咱家那情况,你知道的,有点钱就被爹拿去喝酒了,哪有多余的钱买药?”
“那我……”李氏刚张开嘴,脑海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娘头疼个棒槌,我看你是在外面赌博欠了钱吧!】
【外面欠钱找姐还,屁股上描眉画眼,你好大的面子!】
许玥玥一个大跨步蹿了出去,抱着李氏的胳膊一边把人往店里拖一边拼命摇头。
【娘,别信他的鬼话,赌徒的债是个无底洞,借了这次还有下次。】
李天宝见状急了,连冲上前抱住了她的另一条胳膊:
“姐,你不能走,你走了娘咋办?”
李氏说不出话,脑瓜子嗡嗡的,“赌博”两个字来回在脑海里绕。
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喊了她十几年姐姐的人会是个赌鬼。
但闺女的话,怎会有假?
“姐,你手里有钱,对不对?借给我一点吧,娘的命全指望你了。”
李天宝的声音还在她耳畔回荡,昔日动听的称呼如今落到耳边,犹如千万根银针往心口扎,扎得她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