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渊台。
五千年前,踏月战结束后先祖站在此处讲道,身后数千弟子聆听教诲,翻涌的云海降下金光,仙鸟盘桓天河宗多日,讲道最后一天,先祖飞升成仙,翩翩若鹤。
善渊台是天河宗的象征,亦是弟子证道之地,从不容人玷污,宗门视如胜命之宝。
洛行止再也没有再知会宗门派遣弟子,想来他也是知道已无适龄弟子,偏偏战事不容乐观。
白夫人站在善渊台上,温幼南混在三千弟子中,望向白夫人的眼神中尽是仰慕。
世间广袤,白夫人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在身后群山高峰的映衬下渺小得像一只蚍蜉。
“蚍蜉撼树,未必不自量。”〔1〕
白夫人举剑,寒光照耀在每个自愿奔赴前线的弟子脸上,划破亘古长空,山河失色,天地动容。
“诸位,随我诛魔。”
万千剑光齐绽,弟子们在善渊台的见证下,在历任同门道心的见证下御剑飞往高空,奔赴生死未知的战场。
长剑刺穿碍眼的云团,云海滚滚如浪,远方依稀可见群峰山峦绕雾。
温幼南刚学会御剑,剑身在空中摇摇晃晃,落在了后方,她双目炯炯,瞧着当真是风骨绝佳。
她不敢低头往下看,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吓得摔下去。
岑宁稳当地落在她身边减缓速度,她笑道:“看样子你是当真不擅长用剑。”
温幼南脸色微红,岑宁安慰:“无妨,等你以后进了内门就能自己选称手的武器了。”
“进了内门还能自己选武器?”温幼南惊诧询问。
岑宁骄傲起来,昂首挺胸道:“不仅如此,天河宗集百家之长,你还能自选仙法。”脸上尽是身为天河宗弟子的自豪。
“师姐怎么知道我以后会进内门?”温幼南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岑宁吐了几声,声色坚定,“我看人很准的,再说我们肯定都能活下来。”
她似是在宽慰温幼南,也像是在安抚自己,“从此谁都不会死。”她又骂骂咧咧地,“江逐月那个纸糊老虎!平时一言不合就动手恨不得揍遍全宗门,正事上就装死。”
温幼南半开玩笑道:“留他和小时每天清扫汀兰居不是正好吗?”
温幼南隔着蜂群般的弟子看不见前方,白夫人眉头压低,瞬间变了脸色,警惕望向四周。
离她最近的弟子倏指:“有人!”
金红交错的天空,四面八方的修士涌来,看打扮有大小宗门的弟子,还有不属于任何宗门的散修。
长街的罗裙小姑娘攥着糖葫芦,仰头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叹,晃了晃握着她小手的娘亲。
糖葫芦指着暮光璀璨的天空,“娘亲,你快看!好多大鸟。”
“别胡说,哪来什么……”妇人低头轻声呵斥,黑影掠过,天光暗下来,细光落下,明晃暗摇,像悬挂房檐随风晃动的灯笼。
妇人抬头,街上百姓也纷纷仰起脖子,天上成群结队的飞影遮住长空,移动的速度极快。飞影来自各方,却默契地飞向北方。
与此同时,西北方最遥远神秘的国度灰烟弥漫,死寂的焦黑旷野,草木与楼台,瓦石与金玉,乞丐与王族,统统化作了随风的烟尘。
江水滔滔拍案,血珠四溅,偌大的江河已经被血染红,仙魔形成对峙局面,各守一边,筑玉呸出一口血,踹开脚边碍事的修士尸体。
厮杀声不绝于耳,魔族之势锐不可当,偏偏有个洛行止当对手,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魔族的阵法被洛行止轻松化解,筋疲力尽的魔军无力凝结第二次阵。
阵中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洛行止沐血持剑,手腕一翻催动灵气,冰蓝灵雾爆开,脚下绽开飞旋莲花,魔族大军如同误入皑皑雪原,风雪吹得他们睁不开眼,霜雪为刃割开他们的皮肉,血珠滴落,染红了蓝辉清澄的莲花。
重重花瓣升至半空旋绕,停滞时已然是数不清的利剑。
“刺——”
洛行止睁目,声音平静,他立于华蓝之间,长剑负在身后,一只手捏诀,。
数千条魔族的命在他一言之间被瞬时夺走,利剑穿破胸膛,他们还挣扎在风雪肆虐时,尸体消弭,化作飞灰。
筑玉急忙布下的结界挡住了勉强挡住阵法,数千将士在他眼前刹那丧命,年轻的面容被仇恨占据,狰狞一张脸怒视敌人。
嗤——
跟随筑玉的魔将被孟宓斩杀,一条细线如毒蛇吐信缠上了她的手腕。
洛行止收势,他只用了一招就扭转局势,仙门士气大振。
“撤退!!!”
这一战的结局已经明了,魔将得了筑玉的示意下令撤退。
这声指令,是魔族忘不了的屈辱。
五千年前的赢华境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