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的槐花开在院门口,小小的少年不知乱世的愁。摇呀摇下这雪白的花,把千里的花都摇盛开。
“天…天将降大任…于,额,于斯人也,必先…必先。唉,还是背不下来啊。”少年曹丕苦着脸背不出文章,哀叹。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少年曹植接上话头,先弯腰拣起地上的花朵,走过来劝曹丕,“大兄,读书切忌死磕,就像阿妹说得,要劳逸结合。阿母今天好容易松口给我们煮肉糜,还要做大家最爱的槐花糕,大兄也来一起和我们拾槐花罢,不定灵感就至了,书一下就背出来了。”
曹丕摆手拒绝了自家阿弟的好意:“我不及阿苗你天赋异禀,背任何书都迅捷,所以我啊,还是要下苦功夫。若是今晚过不了阿父的考核,我就,啊!”槐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调皮地钻入曹丕的衣里衣外。他放下书,三两下爬上树,从绿叶中拉出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那少年还嬉皮笑脸道:“过不了关,阿父就让夫子打个几下,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了,一箩筐的槐花的给大兄倒下了,大兄如今不拣也得拣,哈哈。“
曹丕无奈扶额道:“阿须说说,你背不出书,阿父会如何?“
“就让夫子杖责五下,一点皮肉之苦了!“曹彰挠挠头,憨笑道。
曹丕对着含笑站在一旁的曹植道:“阿苗来说,阿父如何惩罚我?”
曹植拱手,一本正经答:“启禀二位阿兄,大兄要被阿父亲自杖责三十。”
“这便是了。”曹丕颔首,貌似关切问曹植,“阿苗要被如何处罚?”
那个含笑的少年不言语了,拉着两个阿兄,热情道:“大兄是答应与我们一起了罢?那还干聊什么,我们兄弟赶紧收拾好,早点吃上佳肴!”
兄弟三个和乐融融地拣了会儿槐花,曹彰先抱怨道:“真是不景气,如今闹了□□,天天吃蔬食,粥里面就漂几粒白米,再这样下去我就要饿成竹竿了。”
曹丕将手上的一捧槐花放进箩筐里,淡淡道:“天爷不给力,天下都在受灾荒,兖州还并不算太严重,至少灾民们都有一碗赈济粮吃,阿须你就知足罢。”
曹植也抬起头,稚气未退的脸上写满认真,他肃然看向两位阿兄:“二兄不要怨艾,阿父治理有方,兖州灾情控制是九州中最好的。在兖州,不论高低贵贱,人人都有一口饭吃。阿母更是玲珑心肠,府中的米面都捐给了府库,却想尽办法不亏待我们,又是野菜山珍,又是花卉糕点。还有阿父,戎马案牍那么繁忙,还能尽量抽出时间督促我们的功课,甚至说是考察我们的骑射,实则带我们到野外开荤。二兄想想温情,可还怨艾?再者,二兄适才听大兄背了那么久的书,孟子说得有理!大丈夫立天地之间,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顿了顿,继续道,“二位阿兄可记得洛阳?”
“阿苗可是问对了,小辈里就只我、阿须还有子修阿兄在洛阳待过。那里是都城,古朴尽显大国恢宏气象,繁华端看坊市热闹氛围。到处是花团锦簇,达官贵人到处都是。”曹丕看曹彰羞惭,体谅地先开口道。
“正是!不过最好的是阿父公务繁忙,我就悬一口宝剑,在大街小巷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时无需读书,阿父见我武艺高强,还常夸奖我呢!”曹彰陷入欢快的回忆,自然地接了曹丕的话头。
曹植笑笑,继续道:“二位阿兄可知,如今的洛阳城被董卓一把火烧了,男女老少皆死于非命,昔日的繁华转头即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便是如今的天下。”
曹丕、曹彰良久无言,许久曹植先行起身长揖道:“适才所言多有得罪,还望二位阿兄不要计较。”又沉默了半晌,曹彰戏谑道:“大兄开始不是问阿苗如何被罚?”
曹丕配合笑道:“愿闻其详。”
“哎呀,阿苗他一次都没被罚过,每次他都能流利背出文章。”曹彰哎哟道。
曹丕佯怔了下,赞道:“阿苗果然聪颖!”
曹植俊面微红,拱手道:“二位阿兄谬赞。”
“三阿兄总这般多礼!”一个奶声奶气的嗓音嗔怪。三人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小女孩朝他们奔过来,后面一对夫妻,美貌妇人带领仆妇追在后面直喊小心。
最前面的曹植忙蹲下身,那小女孩就像个炮弹般飞进他的怀抱。许是少年仍单薄,二人被撞在地上,半树的槐花便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身上。
“阿妹力气真大,不是阿妹年龄尚小,阿母早同意你与你二阿兄一起习武了!”曹彰玩笑道,上前扶起二人。
卞氏身边早有仆妇出来照料二人,琴娘抱起小女孩,心疼道:“陈小娘子当心些,莫要把三少郎君撞伤了。”
曹植的乳母棋娘与亲随曹倚天忙上前服侍曹植,二人虽没说什么,但到底还是瞪了眼陈小娘子,心里暗暗埋怨她过于冒失。
那厢曹丕的乳母书娘,曹彰的乳母画娘正拉住自家少郎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