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没有姨妈,我的人生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和老家的女生一样,初中、高中毕业就去打工,到了结婚的年龄,可能和厂里的小伙子结果,也可能就相亲结婚。”
“我不能生育,结婚后七嘴八舌的声音就会出来针对我,到时间矛盾增多,估计就会离婚,离婚之后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毕竟我可能连一技之长都没有。”
李磊听她越说越恼火:“瞎胡说什么呢!如果你不上学,我们两个估计遇到的会更早!”
“而且你说不上学结婚、离婚之后,就算找我这样带孩子的男人,也会把你疼到骨子里的!”李磊心里知道她说谁知道会怎么样,这个怎么样大概率就是找个单身带孩子的男人,给人家当后妈,替人家养孩子。
“我们是老天注定的姻缘,你可能是我上辈子磕头求过来的!”就算他没有孩子,他遇到韩雯雯也不会考虑那么多的问题,对她太多的爱,让他更愿意和她共度余生。
李磊很遗憾的没有参与她的前半生。他从为想过,当他爱一个人,他会如此为她考虑。
他一定要死在韩雯雯的后面,这样他才放心。
“我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不幸还是幸运。”
“你有不幸,但更多的是幸运。”
“如果我没和姨妈来州市,我们也彼此遇不到,如果我早点遇见你,也许我们也成不了,如果我能生育,我们估计更成不了,一切皆有缘法。”
“我们所有人之间的相遇都是注定的,有因有果。你现在就是别想那么多,休息一下,好好送姨妈最后一程,也不枉她养你一场。”李磊劝她。
韩雯雯嗯了一生不再说话。
她身体疲惫,思绪万千又混乱。
她肯定会遇到她亲妈。
姨夫老家挨着公路,前面是四间平房门面房,对面是镇上的中心小学,租出去一年一万块钱的租赁费。
他们从门面房旁边的胡同回家,房子租赁出去后,建造的新大门离公路不到二十米,镇上修的统一的水泥路,大门进去是四间平房跨了一间厨房,旁边彩钢瓦搭的厕所,院子里铺的一条水泥路面直到堂屋门前,一颗核桃树长满了枝叶。
在堂屋里铺了床铺,表弟把姨妈抱到床上,姨夫的其他三个兄弟和家人都来到家里,堂屋里挤满了人。
人多,吵闹,韩雯雯眼泪也掉不下来了,就连她看到她亲妈来到,她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掉泪,愣愣的坐在旁边。
临近生命的尽头是什么样子的?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紧紧闭着的双眼,喉咙里拉着丝,嘴里不停的喘着大气。
用村里老人讲的话,这是起痰了,在倒气,人马上就不行了。
躺在那里毫无痛苦的表情,如同已经死去,缺偏偏还有口气证明这个人是存在的。
姨夫这边的侄女侄子们,能过来的都已经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送一条生命、亲人的生命的离开,这是一种的仪式吧?
眼睁睁的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给她去办庄重的葬礼,在她去世后,把她埋在土里,随着大地的呼吸,如同一片片落叶一般,归根大地。
化为尘土,化为泡影。
可是又有谁看着一天生命的离开而不悲泣呢?韩雯雯哭不出眼泪,她甚至喘不上气,李磊守在她身边,完全不敢长时间离开。
很多人熟悉的邻居带着黄纸过来烧纸,趴在水晶棺那里掩面哭泣,甚至诉说着和躺在这里姨妈生前共同的记忆,往后,温暖的春光,夏季的晚风,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飘雪和姨妈再也没有关系。因为,她会是其中一天里的一束阳光里的尘埃,翩翩飞舞,随意落地。
哭泣总让人悲伤,悲伤是会传染的。韩雯雯听着悲痛欲绝嘶哑的的哭泣一声一声的不曾停断,她内心悲伤而又平静。
凛冽的寒风吹起阵阵燃烧的黄纸灰烬,仿佛的灵魂的远去。
她和表弟、姨夫忍着悲伤和剧痛,为姨妈换上丧服,然后就要去火葬场火化了。
“什么时候报丧?”姨夫身边的男人安排着身后事的流程。
韩雯雯守着只有骨灰的棺木,一个个的亲友过来哭丧,然后屋里一阵阵的哭喊声传了传来,渐渐的,人仿佛麻木了,像是一场人间剧场在上演着。
一切都有些失真了。
“明天报丧,星期六送路,星期天上午埋。”姨夫的大哥安排着。
农村的丧礼都是有定数的,有人在门口记账,有人负责做饭,守灵棚的孝子批的白布都有格式。
姨夫让韩雯雯按照闺女的格式披麻戴孝,让李磊以未婚女婿的标准准备上供的东西。
李磊在埋葬这天披着床单,去地里送葬。
韩雯雯和表弟跪在黄土上,痛哭着看着一铁锹接一铁锹的土掩埋了姨妈的棺木,往后余生,再也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