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雁征一直睡到第三天晚上才醒来。
他浑浑噩噩睁开眼睛。
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床头挂着的点滴。
他在医院？
他揉了揉钝痛的额角，慢慢想起车上发生的事。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他就很不舒服了。
高烧带来透骨的冷，浑身酸痛无力，胸口血气翻涌，胃里也如同刀锉一般地疼。
他坐在车上，闭着眼睛，暗暗将那翻滚的血气往下咽了咽，想要坚持到家。
可是不料车辆中途颠簸了一下，那口血终于还是没有压住，被呕了出来。
这一呕，就停不下来。
他感受着温热的鲜红不断从唇角坠落，恍惚间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一刻，他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就这么死去得话，他是不是又可以重生了？
那样，他是不是还是可以回到母亲还活着的时候？
所以，他坚持让韩卢不要送他去医院。
他要回家。
回家等死。
父亲不是说过，你怎么不去死么？
或许自己死了，就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了，父亲才能原谅他。
想到这，他牵起嘴角，微然一笑。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先生，您醒了。”
门被推开，一名年轻的女护士走了进来，她弯腰认真看了看苏雁征床边的生命监测的仪器，然后抬手帮他调了一下点滴。
“你昏迷了三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苏雁征声音沙哑地开口。
“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小护士蹙了蹙眉，然后俯身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啊。”
苏雁征：……
“我脑子没烧坏，我只是想知道现在是哪一年？”
小护士笑了笑。
“开玩笑的，先生，现在是2019年1月24日。”
苏雁征无声叹了口气。
看来，他并没有重生……
应该是韩卢把他送到的医院。
果然，就听小护士又开口道：
“送您来医院的那位先生回去换衣服了，他在这里守了您三天三夜，他衣服上还有血迹，怕您醒来吓到您，才委托我照顾您一会儿。”
小护士抬手看了看手表。
“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苏雁征点了点头。
烧了三天，他只觉得此刻喉咙干得像着了火一样。
“我、有点渴，可以帮我倒一杯水么？”
小护士帮苏雁征倒了一杯温水，又搀扶着他在床头靠好，把水递到了他的手上。
近距离看，她才发现这位先生长的真好看，虽然在病中，但是身上依旧有一种高矜贵气的气质。
“先生，你慢慢喝，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对了，有不舒服的话，记得及时按铃。”
“好的，谢谢。”
小护士走后，苏雁征默默喝完了一杯水。
他伸出手，想把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可是只觉浑身酸软无力，手腕一滑，水杯竟然“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这是一间VIP病房，除了苏雁征没有别的人。
他有些糟心地下了床，穿好拖鞋，从抽屉里找了个袋子，俯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百无聊赖中，苏雁征拿起了一片碎玻璃，放在阳光下看了看。
很漂亮。
这时，门忽然“砰”地一声从外面推开。
“不要动！”
韩卢弯下腰，也捡起了地上的一片碎玻璃。
蓦地朝自己脖子处狠狠一划！
鲜红刺目的血立刻就滑坠了下来。
他眼底通红，目光中满是疯狂的神色。
“你要是敢割腕，我马上就陪你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