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为草芥书写的文章,书写草芥,是否能归结于自相矛盾?有瑕疵的、不完美的小人物,诞生之初,是否就丧失了活着的资格?

年幼时,世初淳观看书籍、电视剧、动漫,以为自己也会是剧中意气风发的主角,迟早能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跨过千难万险,迎接自己的美丽人生。

她度过了平平无奇的少年时期,等不来食骨之井惊险一跃的奇迹,也不曾有可可爱爱的奇妙生物找上门来,与她签订玄妙的魔法契约,开启全新的征途。

成年的她,完全接受了自己庸常凡俗的一生。平平淡淡,碌碌无为,孤单寂寞,无可奈何。

踏实地做个背景板,似哑口的幽灵终日投身于工作。

世初淳自小爱看故事,热血的、恋爱的、恐怖的、灵异的,百无禁忌。老一辈人笑话她,长这么大了,还爱看幼稚园孩童的东西,也不知道争点气。

似乎在他们眼里,所有不符合力争上游的读物、不能增进自己地位、谈资的娱乐活动,都是晚生进行着的无意义的,需得被批驳的下作行为。

她被从小指责到大,顶着被戳脊梁骨的压力,死不悔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

等世初淳年龄上去了,再翻阅崭新的读本,注意力就从英姿飒爽的主角,转移到了出场寥寥的配角和寻常的路人甲、乙、丙身上。

一个人没有机敏的大脑、壮大的力量,难不成就失去了接着存活的资质?路人甲乙丙就该为了故事的展开让路,成为死者名单上一个冰冷的数字?

好友夜明说,世界是一场烂游戏。世初淳则时常怀疑自己是游戏里的背景板NPC。

一路的艰辛历程,仅为在主角盛装出席时,充当一道模糊的剪影。或者,她的人生本就是虚假构造的,实则是他人笔下书写的闲杂篇章。她的本质,与自己曾经阅读过的寓言并没什么不同。

迷惑自己生存的意义,常常找不到定义。越想脱困,越遭到束缚。一个人生下来注定要走向死亡,那为什么要出生?莫非仅仅是为了成全父母的意愿,感受这一番悲苦多过甜蜜的旅程。

过节的喜庆日子,秋万问她,“难道你没有体会到幸福吗?”

幸福?世初淳要开口,鼻腔先行酸涩,是不自觉也不受控制的本能反应,好在人长大学会的第一件事是压抑情绪。

她反问:“你觉得,给我一个选择要不要出生的机会,我会怎么选?”

成千上万出生了,宁愿从未来过这人世的孩子们,会怎么选?

人的诸多想法,自相矛盾。

活着的时候寻求安逸的死亡,濒死的危难之际,反过来竭力求生。

纵使学生会的成员们全体遭到虐杀,诞生在她们之间的诅咒,连反击咒灵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曾完成。可悲到怜悯的诞生都残缺。

不是世初淳她们,也会是别人。

大部分庸庸碌碌的平民,只是不计其数的牺牲者中无关轻重的一群人。残虐的酷刑正在进行时,由诅咒脱胎而出的咒灵一瞬的狂欢,建立在死者永恒的痛苦之上。

强大者的暴虐凌驾于弱小者的无力,留给悲痛的亲属们只有残损不全的尸体。

惨烈的悲剧发生之际,天地也未曾为之动摇一瞬。没有天崩地裂,没有山呼海啸,湛蓝的天空依旧高远晴朗,校园的杂音依旧吵闹喧哗,一切与往常似乎并无不同。

唯一一个借助外力,逃出学生会的幸存者世初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她的胳膊肘、小腿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骨折声,落地的时分当即疼得神志不清。

爆发的咒力冲击教学楼成排的玻璃窗户,须臾间将它们碎作了成百上千的碎片。

被甩出窗外的女生,全身上下扎满碎玻璃。

她缓了好久,才能腾出力气,抓住被园丁修理过的浅草。人一张口,是急促到止不住的咳嗽。直至咳出了浑浊的血沫溅湿青草,留下点点滴滴的红。

舍弃自身性命者,也有怎么也拯救不下的人。井之原冬华如是,锦户山风如是,风间雪秋亦如是。

漆黑的诅咒在世初淳脸部、脖颈,作蔓生植物状连绵不绝地延伸。每勾勒出一个形状,相应部位的皮肉就会整块掉落,所谓凌迟之刑,莫过于此。

没时间捯饬伤口了。

刚才那个怪物提到了咒术师,咒术师是什么……是能克制那个怪物的道士吗?

在哪里?怎么找?

纷乱的思绪得不到解答,世初淳指甲抠着草坪,强迫着自己站起来。

疼痛鞭打着力量贫弱的女生,催促着她得当下做出抉择。

是要找人返回救援,还是通过广播通知学校里的师生们速速撤离,亦或者干脆不管不顾,折返回去找风间雪秋。

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情节,某个人明知自己会死,仍然推走焦急不舍的伙伴。献祭自身,好拖住追击者一段时间,换来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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