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萧如安将要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此刻放下也不是,抬起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萧长宁歪头,双臂环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倒要看她怎么回答。
萧长宁这个问题着实问得犀利,萧如安来回吞咽了好几次津液,嘴唇张开又闭上,却还是不知如何回答。
说谁?李宗明吗?可是李宗明是萧长宁喜欢的人,她说李宗明不是等同于自掘坟墓吗?但若不说出个人名,萧长宁怎样才会帮她呢?
她嘴唇抽搐,脸色更苍白了几分,突然,灵光一闪,她霎时间回过味来,脸颊漾出病态的红晕,“长姐,你是根本就不想帮我,对吗?梁四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况且梁夫人说这是丞相夫人说的媒,所以,长姐什么都知道,长姐不会帮我的对吗?”
“对!”萧长宁挑眉,大踏步就要离开,萧如安却还不死心,伸出手,拽住萧长宁胳膊,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长姐,我是你亲妹妹啊,我若嫁给梁四公子,长姐你脸上有光吗?”
声声泣泪,声声控诉,萧长宁没好气地转身,“首先,你嫁人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与其来纠缠我,不如去找父亲,你和梁四公子不过是口头过了下,未下聘礼,也算不得真,你若能说动父亲为你拒婚,也可以达成所愿啊!”
这话说来容易,萧如安昨晚就试过了,若是成功了,怎么可能会来找萧长宁,“父亲不知为何被派去了治理匪乱,眼下正愁着,哪有心思管我的事?长姐,不如你求求丞相,匪乱谁去都可以,为什么要父亲去呢?父亲不过是一介文臣,能顶什么用?正好,可以为父亲分忧。”
“我不过一介女流,朝堂之事哪里轮得到我说话。既然父亲求不上,那你大可以去找风姨娘啊,风姨娘主掌中馈,府中子女婚配嫁娶自然也由风姨娘决定。”萧长宁说着,手臂狠狠一甩,萧如安一直拽着萧长宁胳膊,此时不备,差点一个趔趄迎面摔下去。
这不说还好,一说萧如安更加绝望,父亲那指不上,萧长宁这边也没希望,她一向和风姨娘关系不好,这个时候,风姨娘怕是已经在想方设法地落井下石她了,怎么可能帮她?
“长姐。”她还想最后再搏一次,膝盖一弯,直直就跪了下去。抬眼看去时,却发现萧长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了,此刻正在和姚元意闲话,而她一个人在这里跪着,就好像个笑话。
这时候,神武门前人已经多起来,马车一辆辆驶来,又一辆辆驶走,她和萧长宁刚才在这里弄的动静也不算小,萧长宁身份高贵,自然没有人敢评头论足,但她生母卑贱,生父又只是手无实权的五品小官,那些贵族小姐们闲来无事,就喜欢嚼嚼舌根子,更何况眼下就有个笑话,怎么可能不评头论足翻。
但是,那些小姐们又个个比她尊贵,她也不敢反驳什么,只能强装不在意地站起来。拍拍裙上并不存在的灰。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不见,所有人的眼睛看向同一处,古朴沉重庄严高峻的红漆木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太监宫女整齐划一地列在门两侧。
引路的嬷嬷太监从门洞不疾不徐地走出,在神武门正前方七丈远处停下,不卑不亢地福身行礼,“请各位小姐随奴婢来。”
这场宫宴只宴请了年轻未出阁的小姐,但还是有些夫人不放心,陪同来了,此刻虽然时间紧促,却还是细细叮咛着,让女儿切记谨言慎行,勿出差错。
小姐们自觉排成一列,一个个走到嬷嬷面前,核对身份信息。
轮到萧长宁时,嬷嬷只看了一眼,就在登记名字的册子上轻轻划了一笔,弓着背,头微微抬起,脸上是谄媚的笑,“是萧小姐啊,皇后娘娘一直念叨着小姐,二小姐也来了呀。”
神武门一打开,萧如安就机灵地跑到萧长宁身边跟着了。
萧如安想干什么,萧长宁自然知道,让她进去也没什么,她倒想看看,她进去能干出些什么事来。
说着,嬷嬷从身旁太监托着的托盘中取过两枚玉佩,一人一枚,分别递给了萧长宁、萧如安。
进宫,身边的侍女是不能跟着的,萧长宁于是自己将玉佩系上,安静跟上身前人的脚步。
这个皇宫她前世今生都来了无数次,可每每走过这条路,都觉得无比陌生,阳光被高高的宫墙挡住,明明宽阔的道路,却在两边宫墙的夹击下,显得窄小幽暗。
人很多,空气却很安静,连人的呼吸声都是小心翼翼带着匀称的节奏。
“宫规森严,各位小姐既然进了宫,就必须遵守宫中规矩,眼睛切勿乱瞟,头要低,看着眼前的路,耳朵要机灵……”
这样的话,她基本每次进宫都要听好几遍,一起赴宴的小姐大多数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却都出奇的一致,谨慎地低着头,不发一言。
空气中只有踏踏的脚步声。
斜斜打下的阳光,照在她的侧脸,平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