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差点把孙嬷嬷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你你，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她有生之年，就没见过这么嚣张又难搞的小孩。
哪怕是最喜欢调皮捣蛋的九皇子慕容睿，也从来没让她觉得如此气怒头疼过。
“嬷嬷你骂什么呢，我听不太懂，你是生气了吗？”
慕容音满脸不谙世事，完全是气死人不偿命。
“十公主，老奴是好心好意来教导你宫中礼仪的。你却满脑子只想着吃食。”孙嬷嬷摆出苦口婆心的嘴脸，“您是陛下的金枝玉叶，代表的是南楚朝廷的脸面。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以后要如何嫁给北晋那位尊贵的司徒凉弦殿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容音恨这个名字入骨，光着听到就觉得生理不适的程度，小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就挂不住了。
“孙嬷嬷。”
空气中的温度很冷，带着肃杀之意。
小奶团的嗓音不复甜腻，“不要忘了，你也是南楚人。咱们和北晋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无论我什么样子，嫁与不嫁，都始终是他们高攀了我们。你这么捧那位太子的臭脚，就不怕父皇知道，砍了你的头？”
你抬魏宗澜来压我，那我就拿皇帝压你。
五岁半的孩子，长得娇娇弱弱。粉嫩唇瓣里吐出的每一句话，却都是满满的血腥味。
孙嬷嬷有些被震撼到。
她怎么也没想到，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公主误会了，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她满额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其他的几个教习姑姑见状，急忙上前拉住她，在孙嬷嬷耳边小声劝说了什么。
慕容音也不着急，就任由她们去说。
她剥开烤熟的烟薯，接过蓝心递来的精致银勺子，一口一口的挖着吃了起来。
“挺甜的。”
“公主要是喜欢吃的话，奴婢就让膳房明天多去拿点？”
“好呀。”小奶团子笑眯眯的摇晃着脑袋，根本看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蓝心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得罪过她。
“公主，方才的确是老奴一时失言。您是南楚朝廷失而复得的珍宝，自然是配得上北晋太子的。”
孙嬷嬷似乎被劝服了，她没有再与慕容音针锋相对，连语气都和缓了不少。
“公主殿下既然喜欢在院子里待着，那咱们就在院子里教学。只要公主您肯学，老奴们受点冻也是无妨的。”
孙嬷嬷笑得很勉强，心里是一百个不服气。
慕容音也不拆穿她，小脸上重新扬起绚烂笑容，看起来心无芥蒂，很是天真无邪：
“是么？那孙嬷嬷，咱们第一个要学的是什么呢？”
“言行举止，都要学。”
孙嬷嬷看了眼她坐在小板凳上的姿势，心中很是不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教起来：
“古人云行得正、坐得端。公主可知，冠必正，步从容，立端正。这都是最基本的礼仪，衣贵洁、食适度，不可跛倚，不可箕踞，不可摇髀。”
她从上至下的扫了眼慕容音，视线定格在了她领口的污渍，“而公主现在，全都不合格。”
不愧是乡下来的小孩。
一举一动看上去都像个粗俗的野人。
慕容音：……
她只觉得这个老妪在跟她念经。
强忍住想要挥拳打人的冲动，慕容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烤红薯，皮笑肉不笑道：
“所以呢？嬷嬷打算怎么办？”
“先练习顶碗吧。”
孙嬷嬷笑得很是得意，似乎已经在想象待会儿慕容音满脸狼狈的模样。
“宫里的娘娘们在进宫前，都是这样训练的。公主要成为一个端庄贤淑的天家贵女，首先就不能这样骑在凳子上。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优雅。”
我可真是谢谢你八辈子祖宗的优雅。
“好好好。”
慕容音被气笑了，“不就是顶碗吗？这有什么难的。”
深冬夜里的风冷飕飕的。
女孩小小的身子矗立在庭院中，脑袋上面摆着厚厚一摞小青瓷碟。
“很好，公主就这样保持着，先在廊上走一个来回。”
孙嬷嬷和教习姑姑们死死的盯着她，年幼的孩子颤巍巍的举平胳膊，有些艰难的保持着平衡。
真是见鬼。
这些人分明就是魏宗澜那个腹黑家伙存心派来整她的。
“公主做的不错，老奴再给你加五个碗碟。”
本来那些碟子就晃晃悠悠的，这几个碟子叠上去，想要保持平衡就更难了。
慕容音走着走着就觉得这训练方法哪里是培养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