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么?”珈蓝的语气比他想象的要平和。
“本来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罗子霖顿了下,说道:“我要出国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罗子霖听到珈蓝轻声说了句:“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罗子霖苦笑,“是真心祝我一路顺风,还是怕我因为什么耽搁了走不成?”
“真心祝福,”她回答得十分笃定,然后话音顿了顿,用冷静的有些漠然地语气说:“我知道你不会再针对我和秦北川了。”
“那么相信我?”
“只是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罗子霖微微蹙眉,不禁好奇,问她,她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珈蓝重复着他的话,然后轻轻地说:“就是感觉,你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我,你对我,也没偏执到非我不可的程度。”
这天中午,在铺满冬日苍白阳光的候机大厅里,罗子霖和叶珈蓝进行了一场两人相识至今,唯一的一次触及内心的长谈。
罗子霖才知道,看似对感情迟钝的珈蓝,心灵如他面前的玻璃窗一般明亮清澈。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透了,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珈蓝不爱他。
那天晚上,他们两人打赌,罗子霖说,若秦北川误以为珈蓝已经与他人发生关系,就一定会和珈蓝分手。
珈蓝赌秦北川不会。
后来,罗子霖赌输了。
珈蓝说,她知道,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既然赌输了,承诺会放他们走,不再追求她,就一定会做到。
但他没有承诺不去破坏她和秦北川的感情。
所以,他仍然安排了媒体,雇佣了水军去黑秦北川,把他们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让秦北川遭人唾弃,连叶珈蓝的人品也被人质疑。
这都是他对珈蓝离开他的报复。
同时珈蓝也知道,他的报复,是因为他不甘心,以及对输给秦北川这件事的愤怒。
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叶珈蓝的拒绝和抛弃,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一种难以形容的挫败和打击,所以不能接受。
就算使用手段,也要把叶珈蓝抢回来,他要教训背叛他的人。
但当他用尽手段后,依然没有改变现状,他就不会继续了。
毕竟,他没有那么爱她。
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那么爱的女人,付出过多精力和时间。
珈蓝一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最初,在秦北川回来追她之前,她是觉得他们两个很合适的,因为珈蓝也没有那么爱他。
叶珈蓝说完后,罗子霖像一只过于膨胀的气球突然被泄了气,他感到轻松,又有些失落。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薄情的人,不配拥有爱吧?
在机场播报的登机提示中,两人结束了通话。
这是和他和珈蓝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心。
但他总觉得,这是他最爱叶珈蓝的一天。
还没有谁,这么透彻地看透了他,但仍然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当然,那是在秦北川出现之前。
秦北川来了之后,连这唯一的一个,也离开了他。
如有百分百的真爱,谁愿意要这四分之三的爱意?
罗子霖迎着太阳看去,没有温度的阳光,却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感到眼眶灼热,有酸涩的液体涌上来。
他何尝不想拥有一颗柔软的心脏。
他何尝不想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
但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全心全意爱过他,他又如何学会?
小时候,他也希望母亲多看看他,陪陪他,陪他做游戏,跟他说说话。
但母亲很早就病了,不记得他这个儿子。
而他崇拜的父亲,则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母亲。
他只有花不完的钱,只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
他也有害怕和想哭的时候,他也渴望父亲的怀抱。
就像那句歌词,“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谁要下车?”
是童年漫长的孤独和寂寞,养成了他如今的清醒和冷漠。
所以他彬彬有礼地待人,结交了不少的朋友,大家对他也都评价颇高。
但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
助理来提醒他该登机了。
罗子霖低下头,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世界呈现出一种让他发冷的青白色。
他跟着助理经过贵宾通道,上了飞机。
坐在前排头等舱的座位里,他看着舷窗外,视线越过机场跑道,看向远处的旷野。
这里是郊外,他已经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