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深蓝色方格子纯棉睡衣是超市的“中年男士爆款”，穿在他身上有点短，脚腕手腕都露在外边。周皎控制不住地往他裸露着的皮肤看。
周皎饿了。
周水水的口水已经流下来了。
面对母子俩直勾勾的视线，男人却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浴室。他身量很高，几步迈到门口，顿了一下，回头道：“别吃了，我做。”
周娇看了看自己手里寡淡清水煮白菜，心中的违和感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看了看同样若有所思的周水水，“他什么意思？”
周水水:“好吃的，做饭。”
周皎：“别叫他‘好吃的''，那是个人，不是食物。”
周水水从善如流：“好吃的，人。”
周皎：“……”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做饭……？
这是他家吗？
十五分钟，男人从浴室里出来。
他换了一身新的短袖短裤，同样的老年人配色，藏蓝圆领棉T恤，灰色运动短裤，脚上踩着黑色塑胶拖鞋。
周皎只看了一眼，立刻移开了视线。
这么丑的配色，却意外显得他的皮肤异常的白，小臂和小腿流畅的肌肉线条绷在身上。他脸上被热气蒸得晕红，愈发显得五官深刻而清晰；漆黑发梢还在滴着水。
就，美得邪门。
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进了厨房。周皎看着他在男人标准里有些纤瘦的背影，脑子不受控制，想起了他没穿衣服的时候。
手电筒光照下的修长冷白，她背着他时触手温凉细腻的感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周皎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双重的饥饿。
胃里饿，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饿。
她走进厨房，看见这人在挑拣食材。
“我是周皎，这是周水水，这是周金金。”周皎介绍道，“怎么称呼？”
男人专注洗菜，头也没抬，“方青衡。”
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他顿了顿，扭头看着周皎，“谢谢你们救了我。”
他的眉毛浓而长，看着是个很张扬的人，可琥珀色的眼珠里却毫无情绪。
周皎明白了那股违和感的来由。
似乎劫后余生，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美得惊人，但似乎了无生趣。
他没再说话，仔细地清洗一把深绿的小油菜，整齐地切掉根部，将每一片菜叶都展开了细细地搓洗，小心地码在一旁。
冰箱里的食材很简单，方青衡挑了几样。末世蔬菜很稀少，这些都是周皎提前买好冻在冰箱的。周皎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偶尔聊几句。但方青衡似乎并不爱说话，只是简单回应一两个词汇。
后来也就沉默，只有抽油烟机嗡嗡作响。
热油，爆香，下菜，方青衡穿着老头T恤，系着明显在他身上有点小的小猪佩奇的粉红围裙，熟练地翻炒。
周皎看到他握着铁锅柄快速地挑动，白皙小臂的肌理流畅起伏，锅里红红绿绿的辣椒和肉片随着他的动作翻腾起来。
……他甚至还会颠勺。
奇妙地，在蒸腾的油烟和热气中，周皎竟然闻到了一丝细不可察的香辣咸鲜的味道。虽然极其细微，极其清淡。
却足以让她吃惊。
自从末世之后，她失去了几乎所有嗅觉，只能闻到鲜血和猎物的气味。这种普通人类菜肴的香气，她几乎都不记得了。
她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厨房，把正在看电视的周水水抱到灶台跟前，跟他脑电波交流：
“水水，闻得到吗？”
周水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抽了抽鼻子，“闻到了，妈妈，香！”
果然，难道他们母子俩的嗅觉在慢慢恢复？
这是个好事情，说明他们的丧尸化没有继续。
方青衡已经炒完了菜，拍了黄瓜端了出来。母子俩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方青衡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朝他们抬了抬下巴。
意思是试试。
周皎坐下来，周水水已经迫不及待地抓着宝宝筷往盘子里戳。周皎把他的小胖手打回去，“水水，这是叔叔帮忙做的饭，要先感谢叔叔，先让叔叔吃。”
方青衡听见“叔叔”的时候脸上僵了一下，水水却很见机，甜甜地叫，“谢谢哥哥，哥哥先吃。”
方青衡浅色的眼睛看看他，摇摇头表示不用。
清炒小油菜，番茄炒蛋，辣椒炒肉，再加上紫菜蛋花汤。
都是非常日常的菜色，可方青衡做出来，油菜嫩绿油亮，番茄炒蛋红黄诱人，辣椒炒肉也汪着新鲜的油色，即使母子俩失去了嗅觉，在卖相上也足够好。
周皎夹起肉片，舌尖尝到了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