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棠一下子揪起心来,她抓住把手用力一推,门并没有锁。
卧室乍一看空无一人,岳棠左顾右盼走到窗边,才看到了正蜷缩在床脚边的无念。
此刻的小神仙一点儿也不像神仙了。长长的额发被汗水浸透,胡乱黏在他的额头上,一双眼睛因为痛苦紧闭,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隐隐透出青黑的气息。他的双拳正紧紧攥在胸口,领口缝隙里透出诡异的墨绿色烟尘,青烟沿着无念的全身丝丝缕缕地缠绕,闪烁着毒液一样幽暗的微光。
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念头在岳棠心里只转了一秒就被打消了,她跪在地上费力地把无念翻了过来,大声道:“我在这,君上,你能听见吗?我该联系谁?谁能帮你?”
无念依旧双眼紧闭,颤抖的嘴唇漏出几声破碎的嘟哝,脖子上鼓起让人心惊胆战的青筋。岳棠只得站起身来在床上一通乱翻,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小神仙的手机。
手机有面容解锁,她拿着手机在无念痛苦扭曲的脸跟前晃了几圈都毫无进展,眼看着小神仙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束手无策之际,岳棠忽然瞥见了床头放着的智能音箱。她一下来了灵感,试探着唤道:“嘿 Siri?“
手机桌面立刻出现了令人欣慰的彩色波纹,但她还没来及说任何指令,一双铁钳一样的手忽然扣住了她的肩膀。一阵天旋地转,岳棠觉得后脑摔得生疼,忍住头晕目眩定睛一看,她已经被压在了地板上。
无念毫无感情的面孔近在咫尺,他的鼻息冰冷,眼里总带着的那股慵懒和狡黠早已消失不见,空洞的瞳仁里闪烁着骇人的杀意。
岳棠只觉得渐渐喘不上气来,攥着她脖子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她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赶在大脑缺血之前,岳棠声嘶力竭地奋力大吼:
“Siri——打电话给‘遥阙’!!!”
飞出去掉在地板上的手机发出令人欣慰的“叮叮”声,但岳棠觉得自己活不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了。缺氧让她肺里仿佛有火在烧,绝望之际,半开的窗户忽然吹进一股狂风。窗台上排列着的花盆被吹倒了一大半,伴随着泥土碎屑的花瓣随着风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颈间那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忽然松了一松。
岳棠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了。空中的花瓣纷纷扬扬,逐渐和另一副画面重叠了起来。
黄白相间的细碎花瓣缓缓落到她的额发上,一只颤抖的手帮她把花瓣拂去。
这只手上正淌着淋漓的鲜血。
前襟没入胸口的刀柄散发出点点星光,少年颤抖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对不起……别……别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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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辣的草药味仿佛从鼻腔钻进了脑子里,岳棠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只长着蛙蹼的手拎着个绿色香囊在她眼前晃。
嘴大的吓人的护士小姐满脸堆笑:“醒了醒了。”
岳棠迟钝地转了转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貌似是病房的房间里,床边站着个面色阴晴不定的遥阙,房门口居然……是一身黑衣的崔子珏。
赶在岳棠大惊失色之前,判官大人冷冷开口了:“不要乱吼乱叫,你没死,我也不是来收你的命的。”
护士点点头:“这里是枫渡员工医院。”
岳棠感到这位正在给她打吊针的护士动作不太利索,小姐姐的……手蹼冰凉粘腻,笑容倒是很可亲:“你感觉怎么样?”
活动了下四肢,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她没办法开口——嗓子火烧一样地疼,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砍了头又把脑袋缝了回去。
护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嗓子和声带都有点受伤,养养就好了。”
无念那双泛着血色的眼睛一瞬间回到了岳棠的脑海,她一下紧张起来,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君上没事。”回答她的居然是崔子珏,岳棠对上他的眼睛,幽暗的瞳孔暗流涌动,“他已经去专院疗养了。”
啧啧啧,特权阶级就是棒。岳棠松了口气重新躺下,旁边的蛙护士打好了吊针离开了病房。遥阙脸上勉强维持的平静像刺身拼盘里的干冰一样消失了,他看向岳棠的眼神甚至比崔子珏还要冷:“你做了什么?”
岳棠自然分辨不了什么,遥阙上前一步,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住了。崔子珏的声线带着浅浅的锋芒:“月华真君,我希望您不是在审问我的员工?这里至少还是枫渡的地盘。”
说不了话的岳棠在心里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判官大人居然在帮她说话?
遥阙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崔子珏冷声道:“没人比我更知道。”
岳棠完全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两个大佬在她面前无声对峙,最后是遥阙败下阵来。他拉开门出去之前回头低声道:“你最好不要后悔。”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判官,岳棠开始不自在起来,她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