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珠莉正在跟赶过来的保险公司人员交涉。豪车不好买保险,林珠莉的车只上了交强险。饶是这点就已经让过来看现场的工作人员愁眉苦脸。
警察不知跟消防员沟通说到什么,再次找到林珠莉询问情况。
看到警察拿着手铐站在林珠莉跟前的那一瞬间,林菀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睁大眼睛。警察无意间拿在手里的手铐就像一个催化剂,点燃她心中暗藏的火焰,腾地窜到半空。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呐喊——告诉警察!告诉警察她有两亿保险,告诉警察林珠莉害死了丈夫!就算当年警察调查结果是林乃岳自杀又怎样?总有办法能让警察重启调查。
而另一个声音也紧接着响起——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打草惊蛇,后面就不好办了。林乃岳就算是被谋杀,也已经过了追诉期。她要掌握足够的证据后再举报林珠莉,这样才稳妥。
两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吵得不可开交。慢慢地,怂恿报警的念头占了上风。林菀下意识朝警车那边迈步。
然而她才走出一步,就突然被人紧紧拉住胳膊。
“不是她!不是你母亲!”风尘仆仆的徐箴言及时拽住她。
“你说什么?”林菀在风中回头,如梦初醒,连声音都变了。
“你怀疑的事情,她没做。”徐箴言看着她,停顿半刻,又说,“她没有任何资金问题,无负债无官司,刚刚才并购了两家律师事务所。”
他的手太紧,紧到仿佛要将她钉在原地。林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胸口不住起伏,心海潮起潮落,“你知道什么?”
“你的保险。”徐箴言凝视着她的眼眸,毫不犹豫地开口,“我有朋友是你在乐团的同事。现在林珠莉也是我的客户。”
“那又怎样?”林菀挣脱他的手,心底莫名有些焦躁与抵触,突然不耐,“你又对她了解多少?”他是局外人,有什么立场来劝说?
“她的律所、不动产以及林乃岳基金会——所有资产累加已经超过你的保险数额,她为何要以身试险?她自己也拥有高达五千万的人身保险,受益人默认为法定继承人,也就是你。一旦她出事,从法律上说,她的一切都属于你。”
菀听他说完,很快便回神,没有一丝动容,“这只是障眼法。我亲眼看到刚刚车祸她左打方向盘——”
“这是唯一正确的做法。”徐箴言打断她的话,语速极快,但逻辑清晰而冷静,“但凡跟在卡车后停车,以防发生意外,左打方向盘是最优解。一旦追尾,车就会从左侧滑出,否则会直接挤成铁饼。她没想害你。”
“额……”在旁观围观的江小姗虽然不明所以,但觉得这两人的聊天着实古怪,不过他也忍不住就专业知识插嘴,“确实是这样。跟在载重车后面停车时应该稍微左打方向盘。”
夜风越来越凉。林菀看着徐箴言,又扭头看了看江小姗,默然片刻,最后暗暗攥紧手指,再次扬起头,“你不明白,她恨我父亲,自然也恨我。”
“做试管非常痛苦。从打排卵针到取卵、受精直至移卵,都是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更何谈二十多年前的技术水平——你在怀疑之前,思考一下她是如何生下你。”徐箴言放轻语气。
林菀错愕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没想到徐箴言会提起这一点,也没料到他竟然知道这一点。
“接触下来,我认为她是一个过度理智的人,头脑谨慎,思路冷静。她不参与任何金融投机,对杠杆也不感兴趣。更遑论她是一个律师,对法律一清二楚。向你下手……对她来说杠杆过高,风险过大。”
徐箴言的话,依旧不足以说服林菀。但她沉默着,重新将目光投向警车边上的林珠莉。
林珠莉也在看她,抱着胳膊,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打量林菀以及与她纠缠不清的年轻英俊男人。
“我有一个问题。”半晌,林菀终于开口。
徐箴言耐心地等待着她询问,目光很深。
她默了一会儿,重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是试管婴儿?”她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跟徐箴言提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