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小扶进屋对她说:“他的人把园子里的道路都清理了,另外那个小西瓜还送来了这个,他说务必要您打开看看,说是这些物件来自落雁崖。”
说着,她把一个小锦囊递给邢紫珊。
邢紫珊向落雁崖的方向看去,记得她初来麒麟镇,当有人和她提起这个地方及名字的由来时,她不禁皱眉问道:“为什么要去射杀南归的大雁呢?它们只是要回家的生灵啊。”
她得到的回答却是:雁雀只是盘中餐。
现在想想,母亲不就是被射落的一只大雁吗,她再也回不到温暖的江南了,她已被魔鬼射落,就连自己也在这寒冷的北方折翼,不知何时才能够归转。
她又想到和风羽亭在落雁崖上温情的爱恋,不禁叹了一口气。
沙行云送来的东西,她本不想看,除了仇恨,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力量驱使她还是接了过来。
稍稍犹豫了一下她打开了那个锦囊,在打开之前,她确定里面断不会是什么金玉之类,因为她的仇人是恶而不俗的,同样他也知道自己不在意什么。
当她把锦囊倒置过来轻轻抖动时,三枚黄灿灿的子弹壳,以及一张折叠成三角的纸掉落在她的掌心里。
邢紫珊把子弹壳一枚一枚直立着摆放在书案上,然后打开那张三角纸,那上面赫然拓印着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字,确切地说是一个姓氏,属于她朝思暮想之人。
她激动地把那张纸捂在胸前,默默地叨念了一声,“感谢上天,他还活着!”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遥望麒麟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羽亭,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别忘了回来带我走。”
可是她转念一想,麒麟镇已经是龙潭虎穴,倘若他回来复仇必定是死路一条……倘若他不回,又怎么能带她走呢?
不知不觉,她又把那张纸按原样折回,看着那三角形,她忽然想到她和风羽亭以及沙行云之间的关系。
她假想着一个角是沙行云,然后把那角撕下来,用指尖一点点碾碎。
还是让他好好地活着吧,他为我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他的下场已经很惨了,自己不能成为他的祸水。
一双喜鹊忽然跃上梅林的枝头,蹦蹦跳跳叫声悦耳,她在想:如果能像鸟儿一样自由该有多好,自己就能飞出这牢笼,就可以与他双宿双飞了!
喜鹊的叫声忽然提醒了她,她回到书案前仔细端详那三枚带有爱人气息的子弹壳,琢磨了一阵后,她决定把它们做成一个铜哨子。
傍晚时分,哨子做好了,三枚黄灿灿的弹壳被红线绑得紧紧的,她拿起来闻了一下,还有硝烟的味道。
她握紧哨子走出房间倚在一株红梅树下,重温了一会往事之后,她把哨子递到唇边鼓腮吹奏,简单的音符飞出梅园,凄凉哀怨的旋律开始在沙家大院飘飘荡荡。
后院与梅园的月亮门处忽然闪现出两个男人,邢紫珊看了他们一眼,那是负责看守自己的家丁,一定是哨音惊动了他们。
她把目光又移向落雁崖的方向,迎着冷风,流着热泪,继续吹奏她的哨子……
从此以后,每到黄昏时分,这由思念与仇恨谱写的笛音就会飘荡在沙家大院上空。
这笛音里包含了无尽的思念,还有对自由的渴望。
久而久之,就连梅园成双的喜鹊都已习惯这样的哀婉,不会因为笛音乍起而各自飞走。
这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一个人,那便是三爷沙行云。
当他得知这如同紧箍咒般的哨音来自那三枚子弹壳时,他开始后悔把它们交给邢紫珊。
他这样做的本意是,让她知道风羽亭还活着。
虽然这与他之前想把风羽亭的人头扔在她脚下的想法是矛盾的,但他还是改变了决定。
还是给她更多希望吧,他怕她终日郁郁寡欢,然后对这尘世没有丝毫的眷恋。
他不想永远地失去她,就算她对自己恨之入骨。
所以,他强忍了,没有到邢紫珊那里夺回那三枚子弹壳,然后当着她的面,砸个稀巴烂。
他比谁都清楚她已经弱不禁风,一点点变故都会摧毁她生的信念。
既然哨音是她对希望的寄语,那就成全她吧,自己的恶,做得已经够多了。
不正是自己一时冲动授意杀了她的母亲吗,他与她之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虽然有时他也会产生一丝悔意,杀死的毕竟是自己的姨母,但气度与心胸,从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他只会不择手段。
至于如何才能控制邢紫珊的生死?
他把这个任务强加给邢紫珊的侍女小扶时,他从小扶的眼睛里能够看出她对自己的仇恨。
可如今还有谁能左右在邢紫珊身边,让她好好活下去呢?
当天,小扶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小姐不爱你,你又何必如此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