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你终于开始和人打交道了,然后发现这个世界对你来说陌生又奇怪。你一切行动的动机不再是内在的“活着”,而是外界的“为什么”。你因他人的行为而困惑,疑问不断产生,永无尽头。]
你以后还是有话直说吧,比喻不适合你。而且你描述的情况有个专门的词,叫作求知欲。
[然而你产生求知欲的对象是那些你以前从来不在乎的存在:其他人。你以前从来不会在乎其他人]
我只是开始思考了而已。我只是不再仅仅受到求生本能的驱使,开始寻求起活着的意义罢了。这是思想成熟和意识进步的象征。你不懂。我在变得更好。
[真的是在变好吗?我只看到这些多余的感情在不停折磨你。你无时无刻不在困惑焦虑,变得犹豫又软弱。这种毫无意义的内耗让你屡次让自己置身险境。刚逃出实验室的你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好吧,我确实变了。但那是因为情况也跟着变了。
[哪里变了?]
因为我失败了。我死了。人死过一次总会开始思考更多东西的。活啊死啊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虽然我确实更喜欢这个会和我对话而不是无视我的你,但你又开始自欺欺人了。你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怎么可能不想活着?]
我有了比活着更在乎的东西。
[说说看。]
比如这个世界背后的真实。
[你不会到现在了还在觉得,你现在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这一切都是你死前的臆想吧?]
我疯了比我死而复生更能说得通不是吗?特别是最近,越来越多解释不通的所谓古代遗物的出现、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你,都是这个世界无法维系存在下去的证明——它离崩坏不远了。
[我真服了你了。你就是不信我对吧?]
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信?
[你骗自己,我无所谓,毕竟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可你不该这么说我,我也是会伤心的。]
我没在装睡。
[随便你怎么想。]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在装睡。
[你其实可以真睡的,那不会导致你这个“臆想中的世界”的崩塌。]
我不想充电。
[那你别充,就这么熬着吧。你熬不到头的。]
其实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关于和人打交道和求知欲的部分。
[你说天火?现在要说起那家伙了?]
坦白说,我跟着他的那段时间确实过得不错。跟聪明人打交道总能学到很多。
[这点确实。而且你也不在乎被他管束。]
人总得付出点什么不是吗?他会解答我的疑惑,为我提供教导,满足我的学习和求知欲,那么他对我成为一个符合赛博坦社会规范个体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从自然人到社会人罢了,最多不过是天火的标准高了点,但那也没什么。能量液要花钱买、想要的设备得提交申请……这些都不是很要紧的事。
[可是那样效率太低了,很耽误事。你如果一直这样行事的话早就死了,根本撑不到见到他的那一天。]
他说这些都有规定。法律、条例、守则……程序什么的。
[我以为你屈服的原因是他是个一言不合就会砍人的狠角色——你也很清楚他一直警惕提防着你——也许他会直接砍掉你的头。]
他下手确实很利落,也的确对我怀疑得厉害,但那不是我就此改变行事手段的原因。我只是以前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既然知道了,总是要遵守的。
[哦,原来我们静电是个听话的小宝宝。]
你真恶芯。
[通量应该没有给你底层程序植入指令的技术水平。]
……他连制造出我都是个意外,你觉得他有这种水平吗?
[所以是你自己觉得有规定就该遵守。]
是。
[你真奇怪。]
我一点儿也不奇怪。我只是个平常普通的赛博坦人。平常普通地遵纪守法。
[所以我才说你奇怪。你根本一点儿也不普通。]
关于这个,我觉得没有任何谈论的必要。
[听你的。你说了算。老大。]
……你叫我老大。
[是的。怎么了吗?]
这称呼真粗俗。
[得了吧,又不是没听过。]
只是那一段时间而已。在那之后我就跟了天火了。
[是了。他还叫你不要在用这样的词了。我觉得他管得太多了。他到底想把你驯化成什么样?]
不清楚。也不重要。
[其实我觉得挺重要的。毕竟你挺在乎他的不是吗?]
我曾经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