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念台词了。”
她低头轻应,又坐回到吧台前,“这件事不……不……”
念不出来。
徐钟溪的脸庞在眼前晃,本该顺畅的台词变得干涩无比,卡噎在喉咙中,吐不出。
她徒劳张张嘴。
评审团中,有人兀自摇头皱眉,手起笔落,在打分表上写着些什么,坐在最边缘的引导员已经准备起身,告诉言梓试镜即将结束。
这时。
门忽而被人从外面推开。
不轻不重,一声低响。
细瘦的青年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外套,白衬衫,领带不正经地在胸前游摆,修直骨感的手指撑上门框,碎发散入阳光中,眼睛眯起,颇有些漫不经心。
“呦,试镜开始了?”
是盛淮。
言梓骤然低敛视线,不敢动。
一屋子评审团起身,给他让位置。
他也不客气,绕过一个又一个人,坐在预留位置上,低笑调侃,“徐姐,怎么不等我回来。”
徐钟溪放下手中指甲刀,漂亮的眼睛弯起来,“这不都在等你,才开始没多久你就进来了,差你一个分数怎么行?”
“徐姐真谦虚,一切看你喜欢,我没意见。”
你来我往,旁若无人。
盛淮话题一转,“我突然进来,好像有打断表演,现在到几号了?”
“10号,没关系,让她继续演就行。”
“戏可以继续演,感觉可不好再找,不如先叫下一个进来,让她再准备准备?”
说话人眼睛眯着,懒洋洋往下瞥,“10号小姑娘同意吗?”
几个人的目光晃晃如昼,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言梓身体僵硬,眉眼敛着,手中紧捏细凉酒杯,睫扉轻颤。
半晌,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同意了。
重新回到等待大厅,言梓难说自己不沮丧。
站在窗边,沉默眺望窗外,灰濛色调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雨灌满整座城市,从二十楼往下探看,车辆如蝼蚁,行人似蜉蝣,穿点连线,兀自忙碌。
不像她。
她兀自发呆。
中午12点,试镜完成的小演员已经离开,等待室内人越来越少,筹备组为留下的人准备了一顿盒饭,由制片助理送出来。
她吃得发木,筷尖挑起来几根油黄土豆丝,塞进嘴里却尝不出滋味,五分钟过去,饭菜还剩下一大半,绿菜星子飘白汤,香浓也被晾到寡凉。
直到试镜间的门被打开。
几个工作人员如鱼贯出,徐钟溪走在最前面,墨镜遮挡半张脸,LV秀场款风琴包垂坠臂间,绒白披肩松松垮垮,随她疾走晃荡,隐约露出半截肩颈峰线。
蜿蜒有致,瘦白耸立。
经过言梓身边,像一阵无关痛痒的风,拖拽淅淅沥沥的雨丝。
她手指蜷缩,扣紧。
下意识回头,上前两步,朝着徐钟溪的方向伸出手。
手指还没碰到衣角,便被两边的黑衣保镖拦下来。
徐钟溪停步,墨镜都不摘,唇角淡抿,“有事吗?”
似有不耐烦。
言梓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嗡嗡蝇蝇的眼光,手指像是被烫到,霎时回缩。
“我不是……”
睁着润黑圆亮的眼睛,骤然提高声音。
“盛……前辈。”
说话时,似乎听见胸口咚咚作响,被勇气冲撞出巨大豁口。
她猛一咬牙,“方便……说两句话吗?”
盛淮跟在徐钟溪旁边。
黑发蓬松低垂,褐色外套悬挂手臂,露出一截冷白细瘦的手腕骨。
听见声音,他转身,不动声色地挑眉,与她对视。
保镖拦在他面前,他却笑着挥挥手,狭长的桃花眼淡淡眯起,浓睫长翘,“是个小姑娘,没关系。”
言梓就这样被他带到了一间单人休息室中。
房中昏暗无光,巨大的遮光帘拖曳垂地,盛淮打开了灯,骤然明亮的灯光让言梓下意识用手背挡在眼前。
盛淮神色藏进昏暗里,声线懒得慵沉,“不像是简单的两句话。”
言梓视线低垂,手指也垂在裤腿边,揪紧自己的裤脚。
犹豫一刻,才小心走上前,把黑色手提袋举到面前。
“谢谢您送我口红。”
“不过今天不需要您赔礼道歉,我不能收。”
“前辈,还给你。”
她努力平静,只是声线隐颤难控。
盛淮哂笑一声,没有接,反而懒洋洋地掀挑眼皮,淡笑看她,“只是还口红?”
她点头,轻应,“嗯。”
“妹妹,有没有人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