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塞了几块红薯,烤着吃热乎乎的。
等一冒烟,宋慧娟掀了锅盖,里头的肉味儿就飘了出来,她就喊一声,“去洗洗手,把你爹叫回来,该吃饭哩。”
小明安自跑了出去,往路口一看,她爹就站在那儿跟庚运大爷他们说话哩。
“爹,吃饭哩,”陈明安喊一声,见她爹扭过头冲她摆手,人就又回去了。
陈明守倒了热水,又舀点凉水,三个孩子洗洗手就跑进屋里了,夜里的风一吹冷的厉害。
宋慧娟把碗放到案桌上,还有一碗韭菜炒鸡蛋,一碗干豆角焖肉,这就是新年头一天的吃食了,比着昨天的大年夜也不差,只差了一碗炸丸子。
这个年头,能时不时吃上鸡蛋,过了年有猪肉饺子吃,还能焖上一碗肉,就晓得这一年的收成不错。
陈庚望一个人很少喝酒,昨天赶着三十喝了两口,晌午又喝得不少,宋慧娟就没再给他拿了。
两个菜吃不完,这个小的先是吃了几个饺子,菜也就吃上几口,还有灶里的红薯啃了半个,小明安吃的不比他多多少,倒是她这个大儿,正是年纪,一碗饺子吃完还能再吃上一个红薯,顾不得吃菜,宋慧娟就得给他夹。
这饭量已经赶上宋慧娟了,她总是怕他吃的少了夜里饿,一碗饺子吃完还要问问他,“还要不要?锅里还有。”
“不要了,”陈明守吃饱了,把碗放到灶上,带着他弟弟妹妹就进了里屋消食。
“锅里还有几个,”宋慧娟这时就得问问门边的男人了,“盛出来不?”
“这菜还吃不完,”陈庚望把碗递过去,“盛点面汤。”
宋慧娟接到手里,明白他的意思,是嫌自己又炒了道鸡蛋,“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明儿熬米汤吃。”
菜吃不完不要紧,本就是一年到头难得这么吃一回,也不是非要这么一顿吃完了。
宋慧娟把碗放到他手里,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肉,稍了一筷子鸡蛋,“你多吃些。”
看着碗里的菜,陈庚望就不再说话了,这妇人是要堵他的嘴。
宋慧娟碗里的饺子不多,大半碗就够了,一整天闲着人也就不觉着饿,又吃了那小儿掰给她的半个红薯,菜更是吃不了两口。
陈庚望看在眼里,吃了她夹过来的菜和饺子,也就起了身。
他们一走,宋慧娟就开始收拾了,鸡蛋还剩小半碗,干豆角焖肉也不多了,明儿早上配着白面馍馍再吃一回就差不多了。
东西收进堂屋的柜子里,锅刷干净,再烧上一锅水,给他们爷几个洗洗脸,再泡泡脚。
宋慧娟这边忙着,那几个小的已经都挤进了东屋,脱了鞋在床上打滚,吵吵嚷嚷的,陈庚望关了门进来,就瞧见那床上的蹦跶的人了。
宋慧娟进屋去拿盆,见男人坐在堂屋,没进里屋,就猜到他大抵是烦几个小的吵闹起来,她也只是看在眼里,见了也没说什么。
“下来,”宋慧娟端了热水进去,“快赶紧洗洗再上床。”
“来了,”小捣蛋鬼翻过身来,就要往下跳,宋慧娟把人拦着抱了下来,“快洗。”
热乎乎的水,浸湿布巾,擦掉脸上的灰土,宋慧娟顺势跟着他们一起洗了,脸都洗好,再添上一盆热水,小脚丫放里头泡得红红的才行。
小孩子脚嫩,挨不住烫,洗了两下就要出来,宋慧娟好歹拉着多洗了一会儿才放手,剩下的不用她上手,自己就脱了衣裳钻进了被子里。
宋慧娟给自己好好泡了一会儿解解乏,才起身去倒水,堂屋坐着的男人也正在泡脚,两眼闭着,手上端着个茶缸子暖手。
那张大床上平常也就放三床被子,这会儿人都躺了进去就不够了,宋慧娟又去西屋抱了两床被子,重新铺好。
一直坐在堂屋的陈庚望等了半天,脚下盆里的水都冷了,人还是没出来,倒是这妇人抱着被子进去了。
等他倒了水进去,就看见那床上塞得满满当当了,三个小脑袋露在外面,那妇人正展开被子往上头盖。
一见他来,小明安就冲他招手,“爹!”
陈庚望走近,脱了鞋却不知如何下脚往里去,家里的这个小姑娘就安排起来了,“爹,你睡外头,我想跟娘睡里头,你跟大哥睡外头罢。”
陈庚望没有余地,里头的被子已经被小姑娘盖在身上了,三个孩子排排躺着,那妇人才收拾好床尾回过身,“明安,跟娘睡外头。”
“我,我跟娘睡,”小捣蛋鬼一听就要爬出来了。
两个人都要跟他们娘睡,眼看着又要折腾一通,陈庚望摆了手,对这妇人说,“别折腾了,进去罢。”
这下子,两个小的如了愿,宋慧娟的胳膊被两边搂住了,她那大儿倒是不跟着争抢了,好好躺在了陈庚望身边。
一张大床,就这么挤满了人,真是翻个身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