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味儿,”杨春丽从地头里直起身子,晃了晃手里满满一把的芫荽,“你要不要?正好我摘的多。”
杨春丽一把塞了太多,宋慧娟只得婉拒,“几根就成,他们仨都不乐意这个味儿,就我一个人吃,用不了多少,春天里我在地里撒了一把荆芥种子,现在还开着没吃完哩,你好不好这个?”
“这倒成,今年只顾着种芫荽了,把荆芥给忘了,来年你这儿收了种子给我一把,开春我也种上一把,”杨春丽说着就逗上了冲她直乐的坏家伙,“这小子真爱笑,这点好,随你了。”
“成,”宋慧娟听得想笑,一低头又见怀里的坏家伙口水直流,掏出帕子就得给他擦,“以后也是难管。”
“哪家的小子不混,我家那两个成天教人气得跳脚,不是打就是闹,也就你家明守听话,”二人边说边走,宋慧娟的菜也常种在低头,离得也不远,她没下脚,杨春丽自去掐了一把鲜叶子。
“小了愁,大了也愁,”杨春丽叹气,“不好好上学,成天乱跑,再过几年连媳妇也找不来。”
“他俩还早哩,”宋慧娟宽慰,“这个年纪不都是这样吗?我娘家大弟弟到今年二十五了,不还是光棍呢?也是教人愁得睡不着觉。”
“你家大弟弟不用愁,”杨春丽自然也知道前几天宋慧娟托媒人的事,“当过兵的人,踏实肯干,不愁找不到好姑娘。”
妇人间的闲话总是如此,离不了家长里短,绕不开丈夫儿女,逃不过做饭洗衣。
看着他们的娘出了门,腹中空空的两个孩子看着眼前香喷喷的肉块还是忍住了,他们是不愿自己先吃的,坐了一会儿没等着人,便起身跟了上去。
一拉开门,走到小路上就听得他们的娘在屋后的自留地上,人还没跑过去,就瞧见小路的那头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陈明守看见了是很兴奋的,他大喊着跑向他娘,他要指给他娘看,“娘!娘!叶先生!”
紧随其后的小明安也见过她大哥的先生一面,便也跟着喊叫起来,“娘,叶先生!”
小孩子的声音是很响亮的,但或许是人离得远些,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被打扰到,而近在咫尺的宋慧娟和杨春丽很快反应过来,回过头去看从大城市来的先生,尤其还是女先生,这在当下的农村是很少见的。
但映入眼帘的不止有那令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绰丽身姿,那身影旁还有一个更熟悉的面孔逐渐显露出来,脱离了树木的遮挡,嘴角绽开着明朗的笑,很少见。
两人相对,四目含笑,这是宋慧娟看到的场面,也是杨春丽看到的。
“那就是村里一直说的新来的女先生?”杨春丽没有感知到身边的变化,她还如同寻常一般说着闲话,“今儿轮到你家了?”
宋慧娟没有否认,只是两条胳膊又使了一份劲儿,把怀中的坏家伙搂得更紧了,面上还笑着说,“队上也没提前说一声,这会儿怕是要失礼哩。”
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两个孩子也注意到了那露了脸的人是他们的老子,小明安早已跑了过去,“爹!”
她小姑娘这么一喊,倒搅扰了对面的人,宋慧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那本还带着笑的人收起了他的好容颜,抬了头朝她看过来,而那位背对着他们的叶先生也转过了身来,终于露出了真面容,教她瞧了个清楚。
只一眼,宋慧娟就认出了被她两个孩子夸成花儿一般的先生,这是几年前在供销社她曾有缘见过两面的人,真是花儿一般的人,只是像什么花儿呢?
她不知道。
或者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花儿来形容,在她这入目都是小麦玉米的庄稼般的一生中,哪里见过许多的花儿,有的只是田间地头不知何时生长起来的野花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