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捡不起来了,这些日子折腾来折腾去的连粮食还没囤呢,也不知道剩下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看了个明白,现下这时候离不离婚已经算不上要紧了,没有粮食吃才是头等大事。
她望着窗外一个劲儿直叹气,陈庚望听得心烦,便开口问道:“叹甚气哩?”
宋慧娟回过头,对他说,“这么大的雨今年可咋过哩?”
“妇人家家的哪儿操那么多心,”陈庚望头也没抬,翻过一页继续看着。
宋慧娟不指望他能对自己温温和和的说什么,他那点子“体贴”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上辈子过了那么多年都不会发生的事,没道理这辈子就能天天儿的发生。
她担忧的是她的兄弟们,几个半大孩子正是正身子的时候,见天儿的吃不饱也不是回事啊。
眼下粮食这种东西都控制的这么严格,也不是常人能随意买来的东西,有钱也难找鬼拉磨,何况她连钱也没多少哩。
她这边愁的直叹气,活儿也做不下去了,陈庚望似乎是被她烦得厉害了,推了门便出了陈家。
他是不见了,倒把陈如英给叫过来了。
“大哥说他有事,叫我来陪着大嫂。”
陈如英坐在这没什么事,弯身就要拿起那床下的盆。
“别,你放那儿,”宋慧娟招手打岔,“坐下歇会儿,陪大嫂说说话。”
那盆里还是她昨天换下的贴身衣物,怎么好让小姑子动手?
“哎,”陈如英拉着小凳子坐到了床边。
陈如英随便找着话说,从昨天的大雨说到陈庚望冒雨去找她,从淹了的路说到陈庚望去找大夫,从淹了的庄稼说到陈庚望。
三句话也不开陈庚望。
她怎么会还不明白小姑子的意思,这小姑子说到底就是要她知道她大哥对自己有多好。
闲来无事,宋慧娟踮着脚后根走到桌前坐下继续捡棉花。
从陈如英口中得知,西地和东地靠着河边的庄稼都已经被淹了,好在昨夜挖沟排过水了。
再多的,她一个小姑娘就不知道了,宋慧娟听了这么多,也能隐隐约约按着上辈子的情况大约推出来点,这世道还是得囤些粮食才能安心,她想着等脚好了争取抽时间再回去一趟。
一下午的时间那袋子棉花也被她捡了大半,剩下的明儿再做也来得及。
宋慧娟这一天都没出过屋,直到晚饭前时,她才出去了一趟。
她垫着脚才堪堪走出堂屋,张氏便碰巧从那东屋走了出来,扫了两眼她身上的衣裳,便冷着脸进了厨房。
宋慧娟也装作不知,那布票本就是放在了张氏手里,她这身衣裳也不是偷来抢来的,心中自然也不发虚。
她现下崴了脚不能动弹,那厨房的事便是孟春燕和陈如英折腾来的,今儿都没上工晚饭也做的早,只有陈庚望中午出去还没回来。
她这边才从茅房出来,便听见张氏不知冲着谁说道:“都这时候了,哪还能吃鸡蛋。”
紧接着,便听陈如英小声劝道:“大哥说了,一天给大嫂煮两个……”
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张氏打断了,“这时候哪还能吃两个,昨儿给关大夫的那一篮子鸡蛋就有三四十个,这就得攒半个月了。”
陈如英还想说什么,但张氏继续说道:“她倒是惯会吃,这么点家底非得让她吃穷了不可,就说她那一身衣裳还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宋慧娟听了好一会儿,竟有些感慨,虽说上辈子张氏也偏心,但那时许多事明面上她是很少说出口的,只是暗地里背着他们做罢了。
眼下看着竟有些不管不顾起来,宋慧娟听得无奈,转身便关了门。
原本她还想着眼下这关头最要紧的是粮食,别的都没大碍,但现在听了张氏的话,她便知道眼下这样的日子算是得不了安宁了。
陈庚望不肯放她走,既如此,那总得寻些法子让自个儿过得安生些。
她这边才打定了主意,就听见那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影显了出来。
宋慧娟回过头去看,竟是陈庚望回来了,此刻他那脸上冷成冰霜一般,若不是他身上淋了些雨,那简直是浑身散发着寒气了。
宋慧娟还未起身说什么,便见陈庚望重重关了门,她不确定张氏的那番话被他听去了几分,他这番情形又是谁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