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MECT疗程的第一周,爱子接受了四次治疗,效果却不是很理想。虽然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水平上升了,但她还是拒绝和他人交流。
周日晚上,赤井秀一加完班,从总部开车到医院。深夜十一点,病房里的灯已经熄灭,爱子陷入了沉睡。他轻轻打开房门,走廊的灯光倾泻进病房,借着微弱的光线,他观察着她的面容,发现她紧紧皱着眉,在睡梦里也不安稳的样子。他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便转身离开,坐到了休息区的长椅上。
长椅上有昨天守夜的人留下的毯子,他展开毯子,和衣躺到了长椅上。
毯子太短,盖不住他的大长腿,冷风从走廊尽头吹来,直往他的裤管里灌。
没有办法,只能凑合睡睡,他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从长椅上坐起来,发现来人是本堂瑛海。
“你是在这里守夜吗?”本堂瑛海问。
赤井秀一打了个哈欠:“总要有人守着病房。”
“今天轮到你值班?”
“不是,”他说,“我来搭把手。”
本堂瑛海若有所思:“现在这里还有多少伤员?”
“五个。”
“算上你的女孩?”
“是的,”他解释道,“她是我的妹妹。”
本堂瑛海说:“那你应该把她早点送到总部,这里已经不太安全了。”
“你也这么觉得是吗?”赤井秀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介意吗?”
“不介意。”本堂瑛海答道。
他抽出一根烟,按响打火机,火苗点燃,照亮他的脸庞,映出眼睛下深深的乌青。
他双指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我也想把她送到总部,”他说,“但她还在接受治疗,本部没有这样的条件。”
本堂瑛海坐到了赤井秀一旁边。
“如果治疗不紧急的话,就不要赶在这个时候了。之前这里人来人往,大部分伤员出院后,就变得冷清起来,防卫也松懈了。前段时间组织疯狂报复,最近却没了动作,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我们人手不够,没法抽很多特工保护这里。”赤井秀一蹙起眉,“只要再撑一两周,所有伤员都会出院。”
本堂瑛海没有说话。
一两周,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赤井秀一也陷入沉默,显然,这段话既说服不了本堂瑛海,又说服不了他自己。不然,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守夜呢?
赤井秀一又吸了一口烟,感到尼古丁满满充斥在肺部。
突然,他灵光一闪。
“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您帮一个忙。”他低声说道,甚至用上了敬语。
本堂瑛海愣了一下:“什么忙?”
“我的妹妹拒绝和别人说话。”他说,“医生诊断她是抑郁症,但常规的治疗手段都不见效果。”
本堂瑛海静静听赤井秀一讲述完这个故事,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你,心理医生都做不到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到?”
“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赤井秀一的语气充满恳请和哀求,“死马当成活马医,我真的已经束手无策了。”
本堂瑛海看向赤井秀一,他们合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从来都是那么自信从容、游刃有余,即使在莱叶山,涉及他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他也十分镇静,不见惧色。但现在,他看上去疲惫又无力,颇有些走投无路的感觉。
“您是女性,在组织里一个人待了那么长时间,目睹亲人去世,一定能和她有些共同语言。”赤井秀一说道,“她还有个姐姐,但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出现在这里。通电话,她也不愿意。”
本堂瑛海还是没有说话,赤井秀一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您好心关照我,我却提出这样的请求,真是太唐突了。但您有弟弟,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吧。”
说完,他竟感到有些忐忑。他脸皮一直很厚的,但可能事关重要,他也开始紧张,想到还抽着烟,赶快把火光掐灭,补上一句:“拜托您了。”
本堂瑛海想到自己的弟弟,有些动容,又见他一反常态地低下头颅,想到本堂瑛佑也赖FBI保护,便点头同意了。
“我也是承你的恩情,才捡回一条命。”她说。
第二天,本堂瑛海趁爱子做完MECT治疗,人还有些懵懵的时候,假装在观察室里偶遇她。
“你也在留观啊?”本堂瑛海搭讪道。
爱子没有理她。
赤井秀一已经事先给本堂瑛海打过预防针了,所以本堂瑛海继续说了下去:“这里是公安的特殊病房,只有特工和证人才会住在这里,你小小年纪,就牵扯进这些事了?”
爱子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本堂瑛海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