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刚过,整个檀州城便开始出现剧烈动荡,有弹劾上奏张锦年的新月党党徒皆被捉拿下了狱,而传闻与张锦年颇为亲近的陆文谦也被削了爵,官府强行收了他辛苦打拼回来的烟阳织造局。
一时间,整个朝野上下无不陷入惊恐之境。
“圣意难测啊。”
凤雅阁的院子里,不少人聚在此处等着陆文谦出来商议对策。
“要说陛下还是公允的。”
江云轻循循善诱的分析着他自己的见解:“宋家狼子野心,仗着皇商身份欺行霸市弄得民不聊生,被夷三族那都是轻的,至于咱们陆家虽说是被宋家逼得被迫反击,可总归是触及了皇权,受些责罚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这话倒也说的中肯,让众人都觉有理。
“话虽如此,可那烟阳织造局的确也是咱们陆家掏出去的银子,朝廷说收回就收回实在是蛮横无理了些,白的上千万两银子啊,就这样打了水漂,这让咱们陆家上下该如何活呀。”
陆柏庸心都在滴血,辛辛苦苦熬了一年本以为能够上了岸,没曾想是竹篓打水一场空。
“三叔此话慎言。”
陆珺莞不满的白了眼陆柏庸:“眼下三叔还能完好无损的站着说话就该心存感激,可别祸从口出再殃及府上之人。”
陆家大祸临头时,他一心想着变卖家私中饱私囊,一直坐享其成如今哪有脸再来抱怨。
陆文靖对二房、三房这些叔伯长辈也是心寒得紧,接着陆珺莞的话说道:“既然朝廷已经下了旨,多说无益,眼下咱们唯有夹着尾巴做人,一切听凭家主和家主夫人决断,陆家最艰难的时候咱们都挺过来了,如今的境遇总不会比之前更差。”
听了这话,众人也没心思再去理会陆柏庸,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里屋。
烟三月,春意盎然,虽说宫里下达的这道旨意十分不友善,不过对于陆文谦、曲云初夫妇影响并不算大。
二人仍如往常一般享受着怡然自得的新婚日子。
经过数月的锻炼,陆文谦如今倒是觉得整个人好了许多,在曲云初面前终于有了自信,两人相处得也更为欢愉了些。
本想着这种如胶似漆的甜蜜日子还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可眼下陆家发生这事,他即便猜到是张锦年为保全自己,堵住悠悠众口迫不得已下的政令,但还是得设法维持陆家的经营。
“没了烟阳织造局对咱们陆家来说的确是打击太沉了些,好在咱们囤积的布料还在,可以靠着与陈家合作的那些铺子继续经营,这下沉市场带来的收益仍是可观的。”
想到又要与她分离一阵,陆文谦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惆怅感,抓着曲云初的手,温情款款的叮嘱道:
“夫人无需同往常那般计较太多,眼下府库里的银子尚有不少结余,够维持府上好一段时日的开销,待我这趟出门再整合整合陆家的各处生意,便是没了皇商和侯府身份做支撑,陆家仍是殷实之家。”
“我自会照料好自己,倒是官人出门在外要格外谨慎些。”
曲云初话音刚落,胃里就是翻江倒海的一阵难受,恶心想吐得很。
陆文谦见她面色不大好,心里不觉升出焦虑之色,全然映在了脸上,一边抚摸着她额头一边温声询问:
“夫人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莫不是昨夜……”
他话未说完,曲云初又是一阵恶心想吐。
“吉甄,速去请医师。”
陆文谦心里着急,本是想趁机埋怨埋怨她夜里的蛮横行径,可瞧她难受成这样,哪敢再有半点怠慢,连忙将吉甄叫了进来。
“不必了。”
曲云初大抵清楚呕吐的原因,纵然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毕竟行医这许多年,对各种症状十分了然。
先是朝进门的吉甄挥了挥手,随后抬眸望向陆文谦,有些讪讪的道:“还是请三叔进来替我号号脉便好。”
“请他号脉?”
陆文谦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也就过了个年节而已,夫人怎突然犯傻了,他那沽名钓誉的本事如何信得?”
“并无什么大碍,官人无需兴师动众的。”
曲云初嘴上不好明说,毕竟此事她也还没确凿的把握,更没自己替自己号脉的道理。
陆柏庸再平庸,毕竟是行医之人,这点本事他该是有的。
“吉甄,快去,将三老太爷叫进来。”
自顾自吩咐了句,曲云初捏着帕子捂了嘴又开始犯恶心。
吉甄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听谁的,卫氏领着曲阿阿入内来,瞧着女儿这番情形,心里大概有了结果,满脸堆笑的向吉甄示意:
“这事啊你就听你家家主夫人的,准是出不了错。”
吉甄闻言,只得出门去唤陆柏庸。
听闻侄媳妇求着自己号脉,陆柏庸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许多,感觉自己受到了特别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