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记得宋家前些年瞒着朝廷圈占了不少土地。”
张锦年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此事。
刘珂思忖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只不过陛下下过旨,说是不追究先前的过错,让大家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张锦年苦笑了声:“的确,那段时日是咱大月朝的至暗时刻,土地兼并之风又十分严重,陛下初登大宝还不得不倚仗这些权贵人家,自然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想了想,他阴恻恻的捂嘴一笑:“可就怕有人不念皇恩顶风作案呀。”
刘珂挑眉:“莫非大监是觉得宋家仍在兼并土地,圈占民田?”
“宋家为何敢与陆家争做织造行业的领头羊,正是因为这宋家靠的就是种桑养蚕织丝起家,良田沃野数千倾,这么多的田地若不是圈占得来的,靠的又是什么?”
张锦年道:“早年前咱家便听李爽提起过,宋家和各大皇商还挤压兼并了不少军垦田,导致军心涣散,卫所骤减,这次曲州生变与此脱离不了关系,正是边军和流民勾结才引发的。”
刘珂顿时明白了张锦年的思路,欣喜道:“莫非大监是想围魏救赵,通过彻查土地兼并一事来相助长远侯?”
“咱家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此时若要大范围的清查土地兼并,不仅违背了圣意,而且还会在全国引起巨大的恐慌。”
张锦年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件事是巨大的挑战,可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若能妥善解决,自然能赢得人心。
这番青史留名的壮举还得是留给殿下来做最为妥当。
只要他将来可以处理好土地兼并问题,那在大月朝的根基也就稳了。
“土地兼并历朝历代都有,咱家哪里彻查得清楚,可咱家想要寻点刺头总归是不成问题的。”
张锦年似笑非笑的看向刘珂:“那宋初元敢如此张扬跋扈,不就是料定咱家不敢出面,而他又支助了新月党,觉得胜券在握嘛,那咱家就将这个难题抛给新月党了。”
话落,立即吩咐道:“去,让李爽给军中将领找些事情做做。”
此次曲州一战,损兵折将无数,朝廷拿不出银子,只能靠着陆家的赔偿去抚慰军心,这个时候激起兵变何其容易,到时候重新追究土地兼并就不是问题了。
看着刘珂正要离去,张锦年忽的又将他叫住:“慢着,李爽那独女送到长远侯身边也有阵子了,近来怎么没听到她的消息?”
“好像是病了。”
刘珂也有些不确定道:“先前刚入府时还好好的,据说是因为和大监送给长远侯那两位姨娘争风吃醋,当时的情况实在惨不忍睹,筠禾与栩岚两位姨娘皆死在了长远侯房中,那筠禾的心脏都被掏了出来,步瑶小姐直接被吓傻了。”
“争风吃醋?”
张锦年总觉得不可思议,筠禾、栩岚都是他自己精心挑选的人,知道李步瑶的身份,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和这位都指挥使府上的千金争风吃醋。
“确定此事不是长远侯那夫人陆沈氏挑拨所为?”
张锦年狐疑着问道。
“这点小的倒是相信长远侯夫人是清白的。”
刘珂道:“长远侯夫人当日并不在府上,而且小的听闻那位少夫人之前鲜少插手府上之事,不是忙着在赌坊赌钱就是在府上睡大觉,为此才有了几位姨娘的相争。”
“原来如此。”
张锦年越听越头疼,不知殿下娶了个什么女人在家,整日里的不务正业。
“吩咐下去,叫人好生照料步瑶小姐,切莫让李爽心寒,眼下长远侯的安危还得指着他。”
张锦年郑重其事的吩咐道。
“是。”
刘珂自然清楚李爽的重要性,更知道李步瑶在李爽心中的地位,不敢有半点懈怠马虎。
……
就在宋初元紧锣密鼓的准备吃下陈家新购置的一批蚕丝时,檀州城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城的大事。
檀州军营发生兵变,险些酿成一场大的叛乱,好在檀州军都指挥使及时平息了纷争。
只不过军中日积月累的问题全部暴露了出来。
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死后不但没有得到朝廷应有的犒劳,连家中田地都被高门大户圈占了去,谁能不感到愤怒。
而且许多军垦田都被大户人家和官府窜通一气,拐着弯瓜分了。
这让戍边的战士更加心寒。
李爽向官府追要土地,省布政使担心殃及自身,只一道令下去,命一月内所有被强行圈占的土地务必归还军营和百姓。
一时间,整个北地官场人心惶惶,各州知府领头亲自督令治下官员清查田地,稍有懈怠者便是举家下狱。
宋初元正在为凑集钱款的事犯愁呢,冷不防便听小厮来报,说宋家的田地不能作为抵押,而是要上交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