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谦越发看不懂面前这位陆沈氏了。
其实想要将华老婆子留在烟阳城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在于如何向天子交代。
“陆沈氏,你可不能乱来。”
陆文谦有些担心的警告道:“天子对华夫人的感情并非寻常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哪怕是大监,同样不及一二,她若在烟阳城有个好歹,别说是陆家,整个朝堂都得震上一震。”
“二爷觉得天子为何会器重华夫人?”
曲云初饶有深意的问道。
陆文谦冷冷一笑:“自然是信任,华夫人乃天子乳娘,自小照顾天子起居,还有谁能比得过这层信任。”
“可要是这层信任被打破了呢?”
曲云初又道。
“谈何容易。”
陆文谦觉得这妇人有些异想天开:“陆沈氏,你若是缺银子,让吉甄去西苑银库取,曲州城的这些脏银你动不得。”
“可我偏偏就要虎口夺食。”
曲云初并不打算让步。
陆文谦觉得她越发的不可理喻,嗔道:“陆沈氏,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檀州城并不仅仅只有檀州驻军,那寒衣卫遍布四处,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二爷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曲云初指了指桌面上的纸笺:“放心的写这封书信,毕竟二爷眼下也别无选择,唯有与他们同流合污。”
陆文谦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虽然陆家人对他薄情寡义,可仍是有些许温暖让他难以割舍。
三娘和文靖也都是新婚燕尔,一旦陆家出事,他们谁也逃不了。
尤其是如今多了位更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不为别的,就为了陆沈氏,他也得先保住陆家。
想到此处,他果断的提起笔写下了一纸书信,将吉甄唤了进来,沉声吩咐道:“按着家主的意思将这纸书信交到檀州都指挥使手里。”
“是。”
吉甄立刻应声而去。
曲云初也一道跟了出去,亲眼看着陆彦朝检查过书信,才怡然自得的开口道:“怎么样,大侄子,我这两百万两没有白挣你的吧?”
“……”
所有人听得都是一噎。
她可真不愧是陆家的主母啊,不费吹灰之力讹人两百万两银子竟如此云淡风轻。
陆彦朝也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二婶果真是有气魄有胆量。”
还很有手段。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让二叔心甘情愿的写下了这封书信。
这一刻,他也大致是明白了干娘的担忧和苦心。
的确,这妇人留不得。
只是,他还舍不得除掉这妇人,留着她还有许多用处呢。
命人送祖母回去后,又支退了陆家众人,他匆匆的去了华夫人行苑。
得知陆文谦又瘫痪了,华夫人一脸的不可思议,勃然大怒道:“这世间哪有如此蹊跷之事,前两日还好好的,今日他就突然瘫痪了?”
“听说是二叔为了治疗腿疾让二婶给扎伤的。”
陆彦朝脸上并无半点焦虑之色,反而很平静:“干娘想要趁乱除掉二叔,我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妥,烟阳城眼线众多,更别提大监早已因为二叔的事对干娘生了戒心,
如今二婶拦了孝敬给大监的银子,反倒会让大监怀恨在心,等着干娘回到宫里,曲州城的事还不是凭着干娘一句话,到时候只需说曲州暴乱皆是因为二叔这些年独断专行欺压百姓酿成的,他还试图与李爽勾结阻拦祸事上达天听。”
听完这番话,华夫人脸上立刻绽出释怀的笑意:“朝儿如今倒是长进了不少,不错不错,在天子面前,纵然大监颇受器重,可始终抵不过我的只言片语来的分量重。”
静默了片刻,她眼眸却忽的沉了下去:“之前我一直觉得陆文谦是果真色令智昏了,如今看来,这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一封书信便能指挥一支军队,尤其是你那二婶,此次无论如何都要除掉她们夫妇二人。”
“干娘为何非要将人杀掉呢?”
陆彦朝始终觉得华夫人谨慎过头了:“只要这次的事传入天子耳中,天子必然会更加厌弃二叔,只要让他回不了宫去,纵然他在陆家再有声望,凭着他真实的身份也难再继承陆家家业。”
“你呀就是太过仁慈了。”
华夫人语重心长的叹道:“朝儿,你要记住,这个世上永远只有死人才是最为让人放心的。”
“儿子只是觉着将陆文谦留着或许对将来的形势更为有利。”
陆彦朝也讲出了心中的顾虑:“眼下大监独揽朝政,万一弄死了陆文谦他仍是不愿意承认接纳儿子,到时将再无退路可言。”
“莫非你想用陆文谦的命来威胁张锦年?”
华夫人觉得他这想法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