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谦还在屋子里头回味着三娘那些话,便见吉甄欣喜不已的回来。
“二爷,您可真是神机妙算,方才小的在外面听闻织造署将曲家村的雪蛤膏划归您个人的私产了。”
吉甄言道:“倒是小的错怪了夫人,没想到她竟然用二十万两银子就让刘全替咱们做了主。”
“竟还有此意外收获?”
陆文谦也深感意外。
那刘全可是至圣夫人身边的红人,本是将自己当作眼中钉,替至圣夫人来看着自己的,怎么突然就反水了。
此人如今声势正盛,不至于被二十万两银子就给收买了吧?
想到这里,他经不住推着轮椅行到门槛处,抬眸看了眼阁楼的方向。
阁楼上静悄悄的,闻不到半点动静。
他如今对这妇人越来越好奇,怎么想都觉得不似先前那位整日里上蹿下跳的了。
而且,他近来发现陆沈氏似乎愈发的疏离陆彦朝,看他时眼里甚至充满厌恶。
“难道这就是女人?”
“得不到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再则,她赌钱这手段也叫人颇为称奇,大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气势。
正经的赌客赌钱好歹是要试试水,与人切磋切磋了解透彻赌坊的门路才敢下大注,之后会是一番深入浅出的较量。
可这妇人的赌法不明摆着跟个二百五一样无脑的去为人家送银子吗?
定是那刘全对她也对自己生出了同情心才插手曲家村的事。
“咱们这位陆沈氏倒也是个奇人。”
陆文谦眸色微沉着自顾自说道:“说她嗜赌成性吧,可她分明表现得很淡薄,每次输了这许多银子,不哭也不闹,甚至一点也不痛心。”
若有所思的望向吉甄,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若说她不爱赌,她却将每一两银子都干干净净的输给了赌场。”
“小的也觉得很是奇怪,都说十赌九输,可好歹也该赢一次,二少夫人却是难得的十赌十输,而且每次都输得惊天动地的。”
吉甄捋着下巴狐疑道:“会不会是少夫人压根就没想过赢,也没想过用二爷的银子,仅是想着为了替二爷把事情办成?”
听到这话,陆文谦也不由得愣了愣。
以前只听人说她是个贪慕虚荣,穷奢极欲的拜金女,可自打她搬进凤雅阁这些日子,并没看出这方面半点兆头,整日里无欲无求的俨然方外之人一般。
倒是叫人纳闷了。
“吉甄,夫人可有向你提过什么要求?”
陆文谦很是好奇的问道。
吉甄认真的想了一遍:“小的跟随夫人这些日子,她都是深居简出的,除了玄都观和鸿顺赌坊,夫人大多时候都爱困在屋子里睡觉。”
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去处,立刻补充道:
“噢,对了,夫人好像很喜欢与曲家村的村民打交道,尤其是上次翻进咱们院里的那个小丫头和她母亲卫氏,倒是听可颜说过其间缘由,说是夫人敬慕曲天师,才格外同情那对母女。”
“曲天师?”
听到这个名字,陆文谦那寒如冰霜的眸子渐渐变得温润,突然有了温度。
“曲天师正是卫氏的长女,只可惜刚过及笄之年就不幸葬身火海了。”
吉甄说道:“二爷许是还记得前阵子的穷秀才张笙,他不就是因为诬陷朝公子谋害曲天师才惹怒了朝公子的。”
“这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的空穴来风。”
想到那位名扬檀州城的小道士,陆文谦眸中划过一丝凄色。
没想到她竟是曲家村的人。
“既然夫人如此挂念那些村民,就以夫人的名义为每家每户置办一份年货,让他们安心过个年节吧。”
陆文谦吩咐道。
再抬眼看了看阁楼,他嘴角微勾着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陆沈氏整日里将月银输得精光,怕是也没脸再管你要银子做销,你让外院的管事嬷嬷将女儿家平日里的用度所需样样都置办整齐些,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再则,今年是夫人头一遭回娘家,多备些年货,我这身子难以远行,到时由你亲自替我陪着夫人去一趟沈家。”
吉甄跟随二爷多年,还是
“二爷其实不必担心夫人脸皮薄,夫人是个有本事的,她若真是手里短缺,挣银子的手段可不比二爷差,昨日在曲家村那会儿功夫就坑了,啊呸,是挣了家主夫人十万两银子。”
“多嘴。”
陆文谦没好气的白了眼他。
吉甄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张嘴的确是长多余了。
二爷好不容易千年铁树开了,生出关切少夫人的心思,自己哪能不识趣拆他的台。
“小的这就去办。”
欣喜的应了声,吉甄拔腿就跑了出去